秦玉去了,陆纶便吩咐下人洗漱更衣,准备酒菜。待秦玉回来,陆纶已换了一身淡青色直裰长袍,中厅已摆放了一张小小圆桌,桌上摆好四样小菜,却是一碟蜜汁火腿,一碟糟鲥鱼,一碟香醋藕片,一碟莲叶肉圆,另还有一壶酒。
陆纶道:“你出兵放马许多时日,只怕食量要大增了。家中却没有准备大菜,只这几样小菜,你我师弟二人小酌几杯罢。”
秦玉笑道:“出征之时,若粮米多时,一顿一斤余米也是能吃下的,若是断了粮,一碗稀粥中只有十几粒米,我也吃得饱了。”
陆纶叹道:“我知你困守滦州一月有余,到后来城中断了粮,草根树皮诸般能食之物俱已食之将尽,却终将滦州守了下来,着实不易。璧城,征战之人,能活下来便是胜了。”
秦玉眼中泛光,却仍是笑道:“所幸陈制司援军到得及时,若再晚几日,只怕便要吃死人了。老师,人在那时那刻,心中所想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活。真到生死攸关之时,吃人也是不会犹豫的。”
秦玉虽当成笑话来说,陆纶却是听得心惊,便不愿他再说下去,遂道:“是以古人云:‘今朝有酒今朝醉’,又道:‘莫使金樽空对月’,便是要我等有酒有肉之时尽管吃喝,莫到无酒肉可食之时才追悔莫及。”说罢举起酒杯。
二人对酌几杯,陆纶又道:“征战虽苦,却也并非全无好处,如今你秦璧城之名已传遍梁都。安肃一战之轶事更是街知巷闻。近几日便有多位朝中重臣向我探听你家中境况,你可知何意?”
秦玉自是明白,却只作不知,赧笑道:“我如何知晓。”
陆纶道:“你自幼父母早亡,家中又无亲眷,如今已是二十三岁了,这事便由为师为你做主如何?”
秦玉道:“弟子全凭老师做主。”声音已压得低了许多。
陆纶道:“好,为师定为你选一门上好的亲事。只是却也急不得,家世门第、才情相貌,为师都要探听明白才好下定。你如此年轻便官居六品,又是这等人才,便是配一位公主也配得过,哈哈。”
秦玉笑道:“老师将弟子夸得世间少有,只可惜当今圣上已没有待嫁的公主。”
陆纶正色道:“璧城,这几日确有几位重臣向我提及你的亲事,这其中有六部尚书侍郎,也有学士待制,却都被我搪塞过去,你可知为师是何用意?”
秦玉摇头道:“弟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