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融融,炊烟袅袅。
谢家厨房中炒菜的味道顺着打开的窗户蔓延到院子里、路边。
凑在一旁想看看谷雨厨艺究竟如何的李秀儿被呛得眼泪横流,却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闻那呛人的香味。
看着锅里油汪汪的青椒,她小声道,“你可真舍得,倒这么多的油,就不怕娘等会儿说你浪费。”
“咳咳……没事儿,让她用……咳咳。”
魏秋云是闻着味儿才打外头进来的,刚一进门就被辣椒的味道激得咳嗽了好几声,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和李秀儿一样,眼角挂上了泪珠。
不过,魏秋云显然是久经厨房战场的,很快就适应了油烟,笑道,“这味道呛人得很,闻着倒是香。”
“能不香吗?您也不看看她用了多少油。”
李秀儿倒不是在婆婆面前告弟媳妇的状,实在是……乡下日子清贫,故而不得不过得节俭,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走一道菜就倒这么多的油呢,怎么可能不心疼。
魏秋云不以为意,炒个菜嘛,比蒸菜拌菜费些油是正常的,不值当说道。
先前谢家光景好的时候,还专门有几分田地是用来种油菜的,每年夏收之后会将晒出来的油菜籽拿到镇上的榨油坊去榨油,有时候自家都吃不完,还会便宜些卖给村里其他邻居。只是家里出事儿之后情况就颠倒了过来,轮到他们家向村里榨了菜油的人家买油了。
没法子,谁让他们为了给谢有田治腿卖了不少地,如今那几亩薄田只能种些粮食够自家吃,想要再额外种油菜根本不可能了。
这般想着,魏秋云随意地看了眼锅里翻炒着的饭菜,惊了一惊,下意识道,“这油还真不少。”
许是怕两个儿媳妇误会,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没有怪你的意思,咱们家也有阵子没吃过重油炒的菜了,就当是改善伙食了。”
这后半句显然是找补,毕竟谢知武的亲事刚办完,光是宴席剩下的菜他们就吃了两顿,里头好几碗肉食呢,怎么可能清汤寡水不见油星儿。
她眉眼含笑,看得出是真没有嫌弃谷雨浪费。
魏秋云看得出来,这丫头特意做这道菜纯粹是为了老二,要不然为什么家里连着吃了好几顿的凉拌菜,她一个字儿也没吭,偏就等到谢知武要进山了,才主动提出要掌勺做菜,用这么多油,最终还不都是进了老二的肚子。
退一万步说,即便她是出于自己也想着吃一顿好的的私心,那完全可以让老二跟自己说,或是撺掇同为妯娌的李秀儿,可她并没有这么做,显然是个实心眼儿的。
魏秋云喜欢这样的人。
谷雨找了个大陶碗,将炒好的辣椒盛了进去。
乡下人可用不起瓷器那等金贵玩意儿,哪怕是最便宜的粗瓷,所以以往那些没什么颜色的饭菜装在陶碗里,让人瞧着就没什么食欲。
可面前这碗菜却完全不一样。
有辣椒和葱花鲜艳的绿,有菜籽油炒完之后黄澄澄的亮,扑鼻而来的略有些呛人的香味儿,让人不禁食欲大动。
魏秋云和李秀儿两个人明显是想尝尝味道,可又碍于谷雨先前说这是专门为谢知武做的没好意思开口,尤其是李秀儿,咽了咽口水,顺带着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亲娘吃两口儿子的饭没什么,她一个当嫂子的,抢小叔子的东西吃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