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家,做人做事最讲究一个情分,便是左邻右舍办喜事儿,都得送礼,更何况李家和谢家可是姻亲。
但谢知武晓得媳妇儿的意思,笑着压低了声音,“自是要随礼的,这礼还不能轻了去,不过咱们和大哥又没分家,无论是随多少银钱,都是从娘那儿出,估摸着娘会照着咱们成亲时收的礼单,再多给一些。”
随礼这事儿便是如此,讲究一个有来有往,若是谁家收了人家的礼钱,到了该还的时候却装聋作哑的,那双方的情分就彻底坏了,传出去旁人也晓得是这人是个抠搜占便宜的小人,不能深交。
看着谷雨似懂非懂的表情,谢知武想到媳妇儿应该是没经过这事儿,笑,“往后你看娘都是怎么操办的,慢慢就会了。”
他若不是经了兄长和自己成亲这两件事,也还不会懂这么多呢。
“哦,对了,若是大嫂想给娘家弟媳妇儿几个体己钱,亦或着怕办亲事花销大想补贴一二,那全凭她的心意,你不必完全比着来。”谢知武又提醒了一句。
倒不是谢知武抠门,实在是他不大喜欢大嫂的娘家人,所以这等事情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别的便没了,毕竟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谷雨点头,“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两人头挨着头说话,方氏瞧在眼里,心头还不大舒服,心里想着这谢家老二和他媳妇儿也太不懂礼数了些,她还在这儿坐着呢,两人就嘀嘀咕咕的说悄悄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方氏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讨论什么赚钱的法子,先前李秀儿回家把她这妯娌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说她随口一句话都能想到赚钱上去,当时方氏根本没当回事,可今天在谢家看到他们家里焕然一新的模样,一下子就信了。
此刻她心里别提有多好奇这小两口在说什么了,却又不好凑到近前听,只能“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同魏秋云笑说道,“瞧瞧你们家老二两口子,感情是真好,当着长辈的面儿呢,都贴到一处去了,也不知是说什么悄悄话呢。”
乍一听好像只是调侃,可是那语调落在耳朵里,怎么听都有股阴阳怪气的感觉。
在堂屋坐了这么久,谷雨自然也瞧出来这方氏是个不好相与的,看上去是和魏秋云在说笑,但实际上一直明里暗里地想知晓自家如今有多少家底,又说什么闺女虽然嫁出去了,可毕竟是骨肉血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得帮衬着,显然是在暗示李秀儿,同时也明摆着告诉魏秋云如果女儿给自家拿钱,她这个做婆婆的也不该多言。
若不是看在李秀儿的面子上,依着谷雨的性格,根本不会在此处坐这么久。
若方氏安安分分的还好,非得拿自己说事儿,便别怪她不客气了。
谷雨轻笑一声,道:“倒是叫婶子给瞧出来了,我跟知武新婚燕尔,只不过嘛,咱们庄户人家,做人做事都讲究一个真心换真心,我夫君婆母对我那是一等一的好,那感情好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就好比阿嫂和大哥,不也一样琴瑟和鸣?”
“可这待人若没有真心,只盯着自己个儿的几分利益,那便就没什么情分可言了,比如我,倒霉遇上了个不讲理的后娘和个没成算的爹,便干脆和娘家一刀两断了,这话说着是不好听,可自己心里舒坦呀。”
她说完,还看了眼方氏,依然笑着,“婶子,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