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落下,给大地覆上一层浅淡的白。
荒园很大,又逢冬日树木枯败,杂草再盛,也有不少地方露出依稀的地皮。
周清和渐渐明白过来,心里头激动的情绪愈发盛了,倒是也不觉得冷。
答案……答案就在眼前。
她停下笔,回头找寻沈晏知的身影。
台阶上,那人安静的坐着,正认真的听沈灼说些什么。
雪花覆了他满身,沈灼时不时替他拂去,却仍有落雪纷纷,落到周清和眼里,便是皎皎如玉一般的风华。
周清和心头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直入灵魂。
她垂眸,手下不停,迅速描出当下所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晏知觉得整个人都冻僵了,暖手宝也捂不热乎,滚落下去,手指关节仿佛生了锈一般的,连抓握的动作都很难做的出来。
“我们回去吧!”
周清和收了画纸,走过来,与沈灼一左一右的扶他。
沈晏知微笑着“嗯”了一声,借着他们的力站起来,慢慢一同下去。
他什么都没问,人有些病中的懒倦,与周清和说起过年的事。
“还要去周家拜会?”周清和撇嘴,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去。”
“清和,听话。”
沈晏知动了动唇,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也许,没有再一年了……”
他合眼,软软倒了下去。
“阿晏!”
“哥!”
所有声音,都隔绝于世界之外,一切重归沉寂。
那顿晚饭,到底没有在沈家老宅吃上。
周清和坐在医院的长廊里,面无表情的捏着染血的画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嵊去忙了,沈灼与她一起在外面守着,林旌听说动静也跟来了,罗永楠来的迟一些,没有多待,立刻就找傅嵊去了。
周琮新和姜川也得到消息,匆匆忙忙的赶来。
这一切的一切,周清和连眼皮都没抬,枯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神色呆滞。
“清和,你看看我,你别吓我——”
林旌虽然关心沈晏知,但比起沈晏知,他更在意的当然是周清和。
他从来没见过周清和这个模样,宛若失了灵魂的傀儡娃娃,精致又空洞,没有生息。
他有些怕,也有些后悔。
起初……起初不该让他们相识的。
“没事,没事……”周清和迟钝的掀了掀眼皮:“你别担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思绪有些混沌,全身也有些无知觉的僵直麻木,周清和望着林旌担忧的眼神,尽可能努力的发出声音:“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周琮新沉默的盯着周清和手里的画纸,过了一阵,又轻声开口:“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周清和点点头,将画纸抽出一张,递给周琮新,“与我之前给你那一张合起来,我要知道那个地方。”
她有些脱力,抬起的手不过片刻,就无力的坠下去,周琮新接住,珍之重之的收好:“我现在就去。”
林旌见状,有些诧异:“什么图,你怎么没给我看过?”
周清和展开剩下的那一张,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俊朗的侧脸,声音虚弱又低哑:“阿晏也没看过。”
林旌心里头的不平顿时散了些:“那你就这么信那个小子?”
他们可是她最亲的人。
周清和勉强笑了笑,喃喃道:“信是信,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