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年前,他满身血的爬进盛京,浑身都是伤。说他家中对他往死里磨挫,他妻子和没出生的孩子都被他娘给磨挫死了,他娘还想把他弄死,他拼命逃出来的。 他听说了这事可以反告,专门来京城,要告御状,就是告他亲娘。 父皇知晓后管了管,派大理寺去他老家查的。查出来属实,他娘依法要判处死刑,没想到他竟然请命,要亲自去斩首。” 靖王妃都忍不住感叹:“就为这事,当年京中传了好一阵,好多小娘子都被吓病,好多恶毒的婆婆都不敢太磨挫儿媳妇了。” 这位刑部侍郎的事迹怎么跟将军说的那个人那么像,宁长安心中怪异,面上笑道:“二嫂,不说这事了,看首饰吧,店家候着有一会儿了。” 也对,靖王妃当即叫店家把首饰拿过来给她瞧瞧,说起来,最近她都没怎么逛过,今天一定要多买些,打压打压这个三弟妹的气势。 宁长安没兴致,在坐半响后有些渴了,端起茶盏慢饮,喝完茶,正欲把茶盏放下时,手腕被握住了,她诧异的看去:“二嫂,你有事吗?” 靖王妃虽在挑首饰,眼角余光一直有关注宁长安,见她那么淡定,她心里就不舒服,要装也不是这种时候装吧!等瞥见她手腕上的手镯时诧异了,当即靠过去细瞧。 “三、弟、妹。”靖王妃还是识货的,假笑道:“后宫中若有血玉赏赐,一定有记录的。这手镯不可能是你姑母送你的,你哪里来的?” 宁长安手腕的凤血玉手镯没摘下,今日依旧戴着的,闻言憋气道:“宁王从回鹘皇室找到的,我从宁王那里得来的。”手腕上的力道一大,叫道:“二嫂,你抓疼我了。” 靖王妃愤愤甩开,好啊这个三弟妹,这是不动声色的想在她面前炫耀呢!以为这样就能压她一头,做梦! “这是什么血玉,几年了,说来听听。”她绝对要去靖王的库房里找一块更名贵,年代更久远的血玉,要是靖王舍不得给她,她跟他没完! 宁长安看她一眼,抿唇道:“听王爷说是凤血玉,有三千年了。” 靖王妃有点憋伤,四千年的凤血玉,也不知道靖王有没有,没准父皇都没的。 老三真是的,手这么松,这种贵重凤血玉应该给老娘才对,到时候就虞贵妃眼红去吧!现在好了,这难题踢给她了! 灵机一动,她有办法了。靖王妃咳嗽两声,假模假样的说:“三弟妹,这只血玉镯你在皇嫂我面前带就是,千万不要被皇贵妃看到。” 果然她顺着她的心意问:“为何?” “当然是因为皇贵妃没有,她会嫉妒你的。”靖王妃顺口就道:“嫂子不是告诉过你,后宫有血玉赐下,会有记录。皇贵妃手上的凤血玉才八百年,比你手腕上的玉差远了,她心里不甘心就会给你找麻烦,知道了吧?” 宁长安点头:“多谢二嫂提醒,我记着了。” “嗯。”靖王妃觑她几眼,试探道:“这些首饰你看不上眼吗?怎么都不瞧两眼,还是你每年能走的公账太少了?说来听听,你每年可以走多少公账?” 宁长安悄悄伸出修长的食指晃了晃。 靖王妃立马笑了,伸出三根手指打击她:“我是这个数。” “我觉得,你应该不够吧。”宁长安推测道。 刚才选中的珠宝金饰就有两千两,一年三万两怎么够?不过她倒是知道条子怎么打了,果然就是跟将军说的那般,签个字或按个手印就好。 靖王妃的脸色立时有点不好,谁说她不够的,冬日和夏日里少逛几次不就成了,嗤笑道:“怎么可能,当我跟你一样挥霍啊?” 宁长安抿抿唇,不想跟她说话了。 “三弟妹,那个——”靖王妃轻咳两声:“你们王府的用度改回来没有,你打算过到什么时候,先说来听听?” “我就是觉得原先的用度太奢侈才修改的,何为还要改回去呀?” 算她狠!靖王妃的脸色更不好了一点,难道以为她会过不了吗?简直是笑话!看谁先过不下去!选中的首饰装点好送过来,挑了支玲珑点翠镶珠金簪塞给她。 咦?宁长安对着被塞入手中的金簪眨眨眼:“二嫂?”这是做什么? “送你的。”逛街都不知道买东西,真是的! 靖王妃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方?宁长安默默叹一声,她不习惯欠别人家的东西,只能让掌柜的拿些玉饰出来看看。 “王妃娘娘,您看看,这水头可是我们店里的头一份了。” “还有其他的吗?”虽然粗茶淡饭她也是能过的,但她一出生用的就是最好的,能看不出来这些究竟算好还是不好吗? “有的有的,娘娘您稍等。”掌柜的赔笑道。 原本他以为这王妃没钱,所有选了些中等的,不过人家看都不多看一眼,显然是识货的。也是,这两位都是王妃,怎么能没见过好东西呢! 新的一批玉饰送来,宁长安瞧了几眼,挑两只玉镯子,将近三百两,送一只给靖王妃,否则她真觉得不好意思。 她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也打了个条子,这感觉,宁长安想,确实不错。 有便宜都不占?靖王妃摸摸下巴,不会又是迷惑她的诡计吧?算了,她再观察一段日子,现在还是以打压为主。 再逛一家珠宝斋,时辰差不多,就带着这个三弟妹去酒楼用膳。 “三弟妹呀,等用过午膳,我们去跑马吧。”她十二岁就学骑马,绝对能赢她,看她不好好打压打压她的气焰! “好呀。”策马飞奔的感觉确实挺好的。 与靖王妃用膳,就是满桌山珍海味,她默数过去有二十道菜肴。怪不得问她何时改用度,估计是一下子拮据起来,有点受不住了。 用过午膳,宁长安捧起饭后香茗抿上一口,询问道:“二嫂,这桌多少银两呀?” “大概六十两吧。”靖王妃心下疑惑,难道她想主动请客? “哦。”宁长安放下茶盏,对朱颜招招手,“我们付一半,拿三十两银子给二嫂吧。” 朱颜默默的取出三张十两的银票递给靖王妃的大丫鬟穿金。 穿金看向主子,她虽是个丫鬟,但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丫鬟,头一回见到吃饭分开付账的主子,别人家都是互请的! 靖王妃莫名郁闷又生气,这三弟妹什么意思!想打她的脸,认为她一顿饭都请不起? 行啊,这次她请客,这三弟妹非要付一半,下次她就让她去请客,她去付全部,看谁打谁的脸! “收下吧!”靖王妃吩咐穿金,要笑不笑地看向宁长安:“三弟妹,嫂子今日请你吃一顿,你打算何时候回请呀?” 宁长安讶异道:“二嫂,我们不是各付各的吗?这不算你请我吧。” 两个正在交接银票的大丫鬟默默把头低的更低一些,动作更轻一些。 好啊,她竟然是打这种主意!靖王妃被气得胸闷气短,默默提气再缓缓呼出去,假笑道:“三弟妹,我们去跑马吧,皇嫂我带你好好去郊外的山中转转,不过我们要先讲好规矩。 随行的下人和护卫全部留在山脚下,我们骑马进山,走到半山腰时我发号施令进行赛马,看谁先回到山脚下,输的那个——” 靖王妃哼哼两声,满目阴险,冷笑道:“要对赢得那个俯首称臣,赢的那个不管说什么,输的那个就要照办!怎么样啊,你不会不敢赌吧?” “二嫂,我觉得这样不公平。”宁长安提出自己的看法。 靖王妃脸色有点青,这个三弟妹,老是给她出幺蛾子,竟然敢说她不公平!她别提多公正公平了! “行呀,那你说说看,怎么才算公平?” “总得要有期限吧,这次跑马赢了,期限就今日,不能说以后都这样。” 靖王妃端起茶杯把茶水灌下,一锤定音:“好,就今日,输的那个要绝对服从赢的那个!” 宁长安接过帷帽戴上,跟在靖王妃身后下楼去,尚未跨出酒楼的门槛就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子高音传来,几乎就是转瞬之间,一个白衣女子跪在了她们面前。 “四姐,我要是有哪里得罪你了,你打我骂我我都心甘情愿的接着,可是我姨娘上了年岁,身子骨又不好,你打我吧,你打死我都可以的,就是别去惊扰她了。 姨娘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看到我能有个好归宿。四姐,你是靖王妃,是皇家媳妇,你风光无限,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妹妹求求你,你高抬贵手吧,我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靖王妃盯着这一肚子坏水的庶妹目光有些冷,被从宫里赶出来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敢暗中跟踪她。 以为她不知道她唱的什么戏,大庭广众的,不就是想破坏她的名声,说不定还有靖王或是哪个王孙公子在附近,让靖王嫌恶她,再钓上个贵公子。 打死她是吧!靖王妃冷笑两声,真以为她不敢弄死她吗?笑话!手一扬,利索的从腰间把马鞭抽出来,狠狠的一鞭子甩过去。 霎时,酒楼中原本细细碎碎的接头接耳声消失无踪,女子磕头求饶的呜咽声一静,很快,哭泣声便又重新响起:“四姐,你要是真的打死我才能消气,那你今日,此刻,就打死我吧,只求你放过我姨娘……” 靖王妃不屑的讥笑一声,她保证下一鞭子一定抽她身上,让她尝尝皮开肉绽什么滋味!扬起马鞭甩过去,可惜鞭子在半空中时被人给握住了。 谁那么不长眼敢管她的事,靖王妃立时怒火上涌,看清是谁时瞬间无语:“老三,你干什么?” 容涵松开她的马鞭,快走道:“二嫂,我来接我家王妃。”拉着宁长安就往外走,动作一气呵成,并且特别迅速。 别说宁长安都没回过神来,靖王妃都看得眼花缭乱的,没等她想明白,下一刻,靖王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就把她也给拉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