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出现的那批黑衣人以人数优势很快占据上风,不消片刻,先前出现的那四名黑衣人,有三人被杀死,血溅当场,另一人打成重伤,昏迷过去。 宁长安看得心口有点烧,感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回响。 靖王妃看得目光有点直,喉咙有些干,咬紧嘴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胜出的那批黑衣人将打败的那名黑衣人包括已经死去的三名尸身拖走后许久,微风拂过,掠过鬓角的几滴汗渍,树上才响起悄悄之声。 “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吧?”宁长安问。 “应该不会了。”靖王妃答,喃喃道:“这里是谁负责管的,我要回去好好查问,这守卫一点用处都没有,竟然接二连三有黑衣人闯进来。” 可谁都不敢提下去的话,就怕那群人去而复返,要是想对她们做些什么,就是一刀抹脖子的事,荒山野岭的,谁敢冒险? 红日西沉,暮色逐渐四合,山林间火光点点,此起彼伏的是王妃的叫唤声。 两位王爷还亲自骑马来找了,靖王妃眼尖的瞧见,立即呼喊道:“王爷,老三,我和三弟妹在这里!” 靖王循声望去,头疼,这王妃又吃错什么药了,出来赛马都能跑树上去,还能待一整天! 他们策马奔到那棵树下,翻身下马,她们俩正好从树上爬下来,靖王妃心有余悸,抢先道:“我和三弟妹遇见刺客啦,两批黑衣人闯进来,第一批全都被杀了,你们看,那血迹还在的。” 靖王愣了愣:“黑衣人、刺客,王妃,你是说你们遇到杀手了?”暗杀两个妇道人家做什么,要杀也该冲着他和老三来吧! 容涵接过护卫递上的火把,靠近地面照过去,看着那血迹目光一冷,派人先送王妃离去,问靖王:“你觉得会是谁?” 靖王挑眉:“会不会是萧家?” 这哥哥能不能想远一点,容涵心中无语,面上淡淡道:“若是萧家,这得要把整个萧家赔上的,萧国公不会做的。 何况要暗杀就该冲我们来,依萧二爷的品性,不至于对妇道人家下手。再说了,就算王妃真出事,这是半吊子的事,做来对他们有害无益。” “是啊,难道是娄家甚至是老大想嫁祸?”靖王眯眼,幽幽道。 “你想过没有,为何是对王妃下手?”容涵抬眼看去,笑得莫测:“别忘了成国公在皇贵妃回朝那日都说了什么,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宁家的先祖留下了一个宝藏。 而朝臣当中有那群逆贼的人,若是他们想要宝藏,乘机逼问王妃,二嫂只是被牵连,这不是说不过去。” 靖王听得头顶冒火,愤恨道:“要真是那群逆贼,这般肆无忌惮,哥哥不把他们连根拔起绝不罢休。” “是呀,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过。”直接就敢对皇家媳妇下手,要是稍有不慎,彻夜未归,黑衣杀手,阿宁的名声就完了! 容涵伴着漫天星光回到宁王府,知道她已睡下还是歇在了后院。 内室重新掌灯,宁长安打发守夜的出袖去西耳房,拥着锦被靠在大红引枕上,满脸疲色。 “是不是吓到了,不用怕的,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容涵从净房沐浴出来,掀开放在外侧的那床锦被躺进去。 宁长安侧头看他一眼,平淡道:“将军,你还是别说大话了。” 容涵默默把憋闷之气咽下去,反问道:“何以见得这是大话?” “要不是我机敏爬到树上,我早就被那群黑衣人抓住甚至是杀害,你说的‘有你在,不会让我有事’不就是一句空话吗?” “那你觉得我没派人保护你,第二批黑衣人是从哪里来的?” 呃?宁长安眨眨眼,不太敢相信:“你是说这第二批黑衣人是你派来的?” “我上回不是告诉过你,我会派死士在暗中保护你的。半月前,死士就发现好像有人跟踪你,只是不太确定。” 容涵解释道:“今日你与靖王妃出城的路上,死士就确实有人在暗中跟着你们的马车。向我禀告之后,我又增派二十死士过去保护你的。” “那群跟踪我们的黑衣人,幕后主使是谁呀,你知道吗?”宁长安抚着胸口问。 “若是有消息,我再与你说。”容涵笑笑:“夜深了,歇吧。” 宁长安点点头,拥着锦被躺下来,闭着眼,让自己尽快睡去,又做着噩梦吓醒过来,下意识的喊凤祁,喊过几声都没反应,伸手往身旁探去,摩挲好一会儿都没摸到人。 凤祁去哪里了?宁长安按着脑袋坐起来,倾身过去掀开幔帐,迎上投射过来的夜明珠幽暗的绿光怔愣许久才想起来,这里根本没有凤祁,没有他们的孩儿…… 手臂无力的垂下,心中涩涩的想哭,她逼回眼角的湿意躺下来,睁着黯淡的琉璃眸痴痴的发呆,许久,许久。 容涵是等她睡下才重新起身的,去宁王府的地牢。 死士抓来的那四名黑衣人,已杀死的三人毁尸灭迹,留下的活口趁着夜色关进了宁王府的地牢,等候主子发落。 走过从地面往地底下的昏暗通道,容涵走到唯一关押着人犯的牢门前,牢中的黑衣人昏倒在地,手脚都被铁链烤着。 他扫过一眼后看向身侧的暗卫首领,立时便有一名暗卫举着托盘上前,托盘上放着好些个瓷瓶与纸药包。 “回主子,这是从那四名黑衣人身上搜查出来的药物,仇心检查过,大部分装的是迷魂药,其中一瓶是化尸散,只有这两瓶药水,”仇止将两个暗红色瓷瓶拿起来,禀道:“仇心一时还查不出来是为何物。” 容涵瞥过一眼,淡淡道:“给他灌下去试试。” 两名暗卫出列接过瓷瓶,打开牢门进去,给这名黑衣人各灌入半瓶药水,等过半刻钟后再冲他泼上几瓢冰水,把人泼醒后退出牢房。 脸上湿湿嗒嗒的,黑衣人本能的抹一把脸,缓缓睁大眼睛看去,眼中透着茫然,望着牢门外的一群人呐呐的问:“你们,你们是谁呀?” 容涵眉梢微挑,打量他道:“那你是谁,为何要跟踪宁王妃?” “我是石铁,奉命跟踪宁王妃,套出宁家先祖留下的宝藏的地点。” 容涵眼眸一眯,追问道:“谁告诉你,宁家先祖有宝藏留下?” “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据说是成国公亲口所言,宁王就是为此选定的宁王妃,不会有假的。” 宫里?容涵再问:“宫里哪位娘娘传的消息,五皇子母子三人都闭门思过,没去迎接;七公主不到十四岁,不用去迎接,只要参加宫宴便可。” “是八皇子传的消息,他亲耳听到的。” 老八?!容涵眼中厉光闪过,什么都想明白了。不,还是他想的太少,这群逆贼能找上老五母子,当然能找上与老五一般都没有倚仗的老八。 “这么说来,裴婕妤种植的阿芙蓉就是你们光明盟培育的,雪银膏也是你们炼制的,炼制出雪银膏的高人叫什么呀,去年对宁王用的药是不是也是他炼制出来的?” “当然了,那是我们的扶冥道长,他的药物,就是太医碰上都没辙。” 黑衣男子皱一下眉,怪异道:“就是不知道宁王去年找谁给他解毒的,按理说不应该啊,这神仙盏之毒只有扶冥道长能解。” 说到此,他不由得抱怨起来:“都是染墨自大的连脑子都没了,以为男人看她一眼就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们跟她说萧皇贵妃比她美貌,她不信。 跟她说宁王不近女色,又不肯听,我们劝她主动些她还是不肯听,弄得现在都一年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尤其是,去年初就跟她说,收服了刑部那个宫侍郎,就能知道皇帝很多事,结果她就等着人家主动上门,劝了一年才终于主动些。又不知道她做了些上什么,都能把自己折进刑部大牢去。 说到最后还真是满腹牢骚:“要我说,还不如找个姿色稍差些的,至少不自大;就染墨那种品性,除了脸还有什么,我都快看不上眼了。” “说的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光明盟的总部在哪里,有多少分部,在盛京的分部又在何处,又有哪些成员呀?在宫中、重臣家中都有些暗钉吧,具体是什么情况呀?” “我们光明盟的总部在寿州,分部大概有五十来个;总部大概有六七千人,各分部都是两三百人左右,具体情况我不大清楚。我是盛京分部的老四,跟总部和各部的联系主要是老大的事。 我们在盛京的分部在东门郊外五百里远的一处田庄,在城里的据点是在东城的双桂巷,只有我们几个老大和三十名护卫,就是有要事时和在盛京的重要探子议事。 这探子有无双阁的老鸨和花魁,朝臣中有几个我就不清楚了,这是机密,我只见过三个,一个是司农寺正卿,一个太医,一个光禄寺典簿。 宫中和重臣家中当然有暗钉,宫里大概有三四十个,重臣家里大概都是两三个,具体哪些人我不清楚,跟暗钉联系的事都是老三负责的。” 总部六七千人,分部五十来个,都有两三百人,那大概就有两万人,怪不得敢狂成这样!容涵眼底是寒意滋生,面上笑悠悠的问:“那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来听听吧。” “哦,我们光明盟的盟主那可是成祖皇帝嫡出皇长子恭明太子的遗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