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亭伯爵府除夕夜家宴。
沈伯爷坐在主位旁边,曲氏抱着沈承枫坐于另一侧,沈云舒挨着曲氏,两房妾室分别入座。
老夫人在沈依依的搀扶下最后入场,面带微笑的落座,她环视一周,说道:“今年咱们伯爵府发生诸多大事,可以说是喜忧参半。”
众人本来脸上都带着笑意,听到老夫人说喜忧参半后,笑容有些僵持。
伯爵府地位上涨了,日子过好了,小少爷也出生了,哪来的忧啊!
老夫人仍然自说自话:“我如今年岁也大了,就盼着子孙能环绕膝下,咱们府里本来少爷小姐就少,依依还出去上私学,我着急寂寞啊。”
大家了然,老夫人是借个由头让沈依依留下。
但子嗣少这个事是在点谁呢?
曲氏漠然垂眸,不管她想点谁,自己不接茬就是。
沈伯爷最近诸事都顺,倒是没老夫人这些感慨,笑着说:“母亲,孩子们都长大了,您得学会适应。等云舒嫁出去,依依也该出嫁了,现在学点规矩是好事。”
沈云舒赞赏的看向孙沁宜,迷魂汤灌得不错,父亲都开始明理了。
孙沁宜摇了摇头,沈伯爷的思想教育还没延伸到沈依依身上,这话不是她教的。
老夫人的话题刚起个引子,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沈伯爷打断,她气鼓鼓的瞪了儿子一眼。
“什么学规矩是好事,那敬孝居是人呆的地方吗?”
沈伯爷中午喝大了,现在还没缓过来神,他挠头问道:“不是人呆的地方,难道教的都是猫狗?”
四个女子低头用帕子捂嘴轻笑,沈伯爷独立思考问题时的想法着实清奇。
老夫人气的拍了拍桌子,怒斥道:“你不要胡搅蛮缠,我说的是那个地方不把姑娘当人看,科举都没他们管的严!”
沈伯爷最近结交朋友颇多,在外面增长了不少见识,回道:“母亲,您不要道听途说,儿子最近认识了国子监的监丞,他说准备科举的考生都是鸡鸣就起,落钥才离开,回房后还得挑灯夜读,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为了展示他见闻广博,沈伯爷列举了各府考上进士的学子是怎么读书的,什么闻鸡起舞、夜不能寐、头悬梁锥刺股各种典故层出不穷。
他一边说,孙沁宜一边给他添酒,几杯黄汤下肚后,沈伯爷的话题就彻底刹不住,说的那是唾沫横飞、激情四射。
沈云舒暗自点头,父亲的交友终于上了点档次,再不是和忠诚伯听十八摸了。
自从季姨娘走后,陆姨娘也变得活跃,不时地跟沈伯爷互动,有了听众和吹捧对象,沈伯爷愈发得意,继续讲述他参加的高雅聚会,学会了什么诗词歌赋。
众人捧场的听着,只有老夫人的脸色越发像猪肝,她一句话没讲完,败家儿子自己说了一炷香。
沈伯爷终于结束了他洋洋洒洒的讲话,最后收了一个尾:“忠诚伯夫人听说依依去敬孝居学习后,直夸我们西亭伯爵府识大体,会教育孩子,很多高门大户嫁姑娘也会送敬孝居学习一阵。母亲,您寂寞归寂寞,但不能耽误孩子前程啊,该学习还是得学习。”
沈云舒心想,这话也就能骗骗沈伯爷,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自家水涨船高,忠诚伯想套套近乎,故意找话题夸沈伯爷。
高门大户都是将不受宠或者不服管教的姑娘送出去学习,表示娘家已经尽心教导,好让让婆家放心。
因为话中提到了忠诚伯夫人,老夫人的话顿时没法往下说,那可是沈依依未来的婆母,这事......
她仔细思量一番,沈伯爷有一句话说的对,沈依依早晚都得出嫁,犯不着在她身上下太大功夫。
“伯爷说的也是,依依的事我们暂且放一放。”
沈依依唯一的靠山就只有老夫人,她不敢置信的看向祖母,这么简单就放弃她了?
老夫人本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的精神,提出了第二个想法:“伯爷子嗣单薄,我一直觉得愧对于列祖列宗,也愧对于夫君,所以我特从娘家寻了个远房表姑娘,她娘亲生过两对双胞胎,定能好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