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很爱吃,那之后,每年桃子成熟的季节,孤便寻个借口出京一趟,到这里摘桃子,送给母后。”
甄青殷尽管早知道,依旧心里发暖:“殿下当真孝顺,无愧于忠孝贤仁四个字。莫怪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喜爱你。”
“那你呢?”太子稍稍握紧她的手。
甄青殷浅浅一笑,灿烂如桃花:“殿下猜。”
太子挠挠她的掌心。
袍袖宽大,宫人们看不出袖子下的小动作。
他挥挥手。
太监宫女们识趣地退下去,将宫灯留一盏挂在树梢上,留两盏放在书案上。
晕黄的灯光,柔和了二人的脸。
太子轻笑一声:“你定是喜爱孤的。”她亲口向晁国公夫人承认过。
“殿下芝兰玉树、忠孝贤仁、反腐倡廉,我和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一样,都是喜欢您的。”甄青殷眨眨眼,认真地道。
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太子屈指,弹一下她的脑门:“虽这话中听,但你知道孤问的不是这个。”
甄青殷索性直白地问:“那殿下可会纳妾?”
太子心头一跳,脸上笑意仍在,但眼底的笑意却渐渐消散,声音略沉:“你不希望孤纳妾?”
从昨日放纸鸢、吃糖葫芦开始,甄青殷心里便绷紧了一根弦,摆烂的思想左右着她,迫不及待想试探什么,证明什么,打破什么。
她也想循序渐进,慢慢调教卫极,把他调教成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丈夫,这些最好在他们感情稳定的时候去做,他妥协、转变的可能性更大。
她看不出破绽,可疑云挥之不去,卫极又太会伪装。
系统绑定她时,旁人看不见,如果真跳槽了,她也不可能知道。
保证对恋爱和婚姻忠诚,是她最后的底线。
“殿下这话说得可笑,天下女子没一个希望夫君纳妾的,只是没得选择罢了。女子是男子的附属品,男子可随意买卖、休弃妻妾,话语权不在女子这里。
偏偏你们这些男子自个儿三妻四妾、视贞节为无物,越是对妻子不忠,越是显得自己多能耐似的,反倒要求女子从一而终,当贞洁烈妇,将她们束缚在四方院子里,想方设法阉割她们作为人的思想。
我是女子,但我首先是一个人,我当然也希望我未来的夫君不纳妾,洁身自好,对我从一而终。”
她将手从太子的掌心抽出来,规规矩矩跪坐在书案前,螓首低垂,垂下的睫毛温顺又乖巧,嗓音轻轻软软,可吐出的话却尖锐又刻薄,可谓惊世骇俗。
太子的脸缓缓沉下去。
甄青殷继续道:“殿下,我私以为,对婚姻都不忠的人,谈何忠君、忠国、忠天下?”
说完这一句,她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桃花林一时死寂。
太子听懂了。
甄青殷对婚姻的思维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她像男人要求妻子一样要求夫君忠诚,又像女人一样希望夫妻双方从一而终。
他初时是有些怒意的。
作为储君,不,作为男子,他从小便被灌输将来会娶妻纳妾、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思想,这思想根深蒂固。
可他没法反驳甄青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