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学堂门口。
各自闭嘴,拿出做学问的端肃态度,暂停调情。
上午来授课的是中书令贾宰相,讲的还是《春秋》之昭公篇,下午则上棋艺课。
甄青殷每一样都学得很认真。
此时,贾宰相在行宫用了午膳,午后小憩后,便动身回京,路过学堂,停下步子朝半开的窗户内望了望。
太子面前摆放着一张棋案,手里捧着一本棋谱,一面和教棋艺的先生对弈,一面听先生讲解棋谱。
太子的身后竖起一架屏风,站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屏风,却看不见屏风后遮挡的人。
冯有喜伸出手,笑道:“宰相大人,时辰不早了,请。”
贾宰相刚肃的脸露出柔和的浅笑,遮住一闪而逝的精光,举步走向宫门:“殿下受伤,依旧如此好学,勤学不辍、焚膏继晷,乃天下之福,百姓之福,也是我们这些臣子的福气。”
冯有喜在程荣春面前还敢摆摆谱,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在贾宰相面前,却是绷紧神经,一丝错漏不敢出,闻言便笑道:“宰相大人满腹经纶,当年连中三元,轰动整个大景。
午膳时殿下还和奴才们说,听宰相大人授课,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殿下说,他要向宰相大人学的多着呢。”
两人不疼不痒地吹捧几句,冯有喜一路送贾宰相上马车,又命东宫侍卫亲自护送二十里。
送走这尊大佛,冯有喜抹抹冷汗。
侍奉贾宰相比侍奉太子殿下更累。
好歹殿下是自己人,这位贾宰相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是保皇党,他就是他自己。
贾宰相一路没出声,回了府,进了书房,才招来最信任的长随,吩咐:“查查行宫里给太子殿下当伴读的女子是谁。”
顿了顿,又道,“着重查一下甄侍郎的那位侄女,据说太子殿下遇袭之后,她在皇贵妃处养伤,查一下,春狩结束之前,她到底是在皇贵妃的帐篷里,还是在,行宫。”
长随躬身:“是,大人!”
贾宰相挥挥手。
长随退了下去。
贾宰相独自静坐片刻,起身来到后宅。
宰相府是御赐的府邸,占地宽广,宅子里一派江南水乡的风格布局,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极称得上一句“风雅”,与贾家的书香门第相得益彰。
贾宰相才穿过一座流水拱桥,便听见少女的嬉笑声,分花拂柳循声而去,就见自家孙女手持团扇,正领着三两个小丫鬟在花丛里扑蝶。
少女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远远望去,宛如洛神再世。
贾宰相想到太子身后的那架屏风,不免叹息一声,唤道:“萦萦!”
贾萦萦回眸,灵动的双眸一亮,快步走过来,屈膝行礼,惊喜地问:“祖父,您何时归家的?可是要去正院?我和您一道去,正好向祖母讨一顿晚膳。”
祖孙俩并肩而行。
贾宰相慈爱地问:“刚回府,正要去你祖母那儿,撞见你在这儿扑蝶。抓到蝴蝶了吗?”
贾萦萦语气轻快:“蝴蝶在咱家院子里飞得自由自在,我捉它们干什么?我可没法子养它们。我就是逗着它们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