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牧白请董玉华在对面坐下,落坐好说:“越王爷今日登门,有事吗?” 越捷宽开笑脸,“没有事相求,只是来这后人生地不熟,就认识你和风灵子,便过来了。” “民妇家穷,但越王爷想来坐坐,随时都能来。”董玉华好客,更是一根肠子没有弯绕,想啥说啥,说出的话,每个字都那般好听,让人心里熨帖。 越捷入乡随俗:“谢谢婶婶!以后定会常来你这儿。” 胡牧白半口水呛嘴里,咕噜进胃:“你,你还要常来,不办公事啦!”他说出这话没有赶客的意思,越捷能来,还是欢迎的,是提醒他还有大事没做。 “牧哥儿不知,圣上将三江赐给了我家王爷,以后就常住在这儿了。”有忠细沙着声,没有半分开心。 胡牧白直起声,“什么意思,皇上不让你做储君啦!” “后宫的李妃被封为皇后,儿子薄蔺昭告天下为太子。”有忠声儿激动的说:“子凭母贵,太子便定下来了。” 越捷说:“这事在三日前昭告出来,我接到圣旨,也是吃惊讶异。” 胡牧白的小手抚过茶盏的边缘,眼睛深邃无华:“吃惊归吃惊,牧哥儿想不明白,太子已立,为何还有人来给你使绊子。” “那是得宠之时,没人敢明着来,失宠了,还不墙倒众人推。”有忠猜着说,面色再拧了拧,是当久了奴才,悟出的经验。 胡牧白敛起眉目,严肃的开口:“失宠便失宠,你们想如何?又能如何?牧哥儿只说一句,出了激烈的皇权争斗,不要再挤进去,熄下心建好三江,做个安逸王爷,不对他们构成威胁,便远了是非。” 越捷眨视着胡牧白,有些模糊,这会儿秀秀端来了新做的米糕,目光清亮透澈,“牧哥儿,那我常来你这儿玩。” 胡牧白紧着眉毛,直觉越捷绊上他,不是好事,“先建城,建城之后有空再说玩乐的事儿。” 越捷左瞅右看,屋内少了一人。 胡牧白说:“我让风灵子去练剑了,你要找他,过了书房能够看到,不过你去看他,静静的,以免他行错了招。” “快午时了,牧哥儿将他叫回来,吃过后再练。”董玉华正颜道。 “你们歇着,老奴去叫。”有忠说完话,不给人拒绝,自己向书房走去,脚步轻快,是练家子的。 胡牧白感觉这两主仆今日是有备而来,还有刻意拉拢三江的乡绅能人,固稳自己的势力。 果然越捷的手搭上了胡牧白的肩,还笑眯眯的,“牧哥儿,我今儿在你这儿用膳,你若是觉得吃亏,再去本王那儿。” 只是一顿饭,能亏到哪儿去,胡牧白向天翻了翻眼皮。 “越捷在镇上还没有府邸,你的地好,卖块大的给越捷,正好造个王府。” 敛财的胡牧白白了脸色,咬了咬齐整而锋利的皓齿。 “牧哥儿,你不会不答应吧!我可是三江的领头,以后还是你的依靠喔!” 胡牧白死死的盯着扮猪吃老虎的越捷,终于咬出话,“你这是要官逼民反。” “我拿银子换你的地,没逼你呀!相反,牧哥儿,你囤那么多地,有人告你哄抬地价,还是大罪。”越捷笑的一脸无害,二笑后开始卖乖。 这月是买了不少地,还是在建城告示出来的前三日,还真有点奸商的嘴角。 胡牧白偏了偏发僵的脑袋,“你喜欢哪块地便建哪块,别得寸进尺就行。” 越捷吁了口气,实心眼的道:“我不是贪婪的人,建我的府邸时,还会将你的府邸和我的一起建。” 胡牧白正眼看越捷,他的意思,造宅子出来不用出银子了,看他顺眼许多,脸上甚至有了几丝笑,“我的屋子正好沿河建,地头也宽,你何时得闲,我带你去看地。” 越捷一担子重负释出心里,声音平稳道:“不急着建府邸,先建城。” “越捷,那你要一直住在驿站啰。”胡牧白紧了紧眉线,“人手足的话,可以同时做”,他轻言细语转了沉凝,“不过,建城需要不少的人手,你左右顾着,怕是忙不过来,还是先放一放。” 越捷注意到过来的风灵子,脚下住了住,转动的眼珠瞥了大汗淋漓的他,“先做紧要的,交旨后再造府邸。” “你还有兵权吗?”风灵子抹了把头汗,“若是有兵符,用兵来建城,快上三倍,再有你看着,还能将城建的更稳固,更顺心。” 有忠跟来说:“有二十万统兵权,正驻扎在南边。” 胡牧白做了个惊震的表情,“二十万兵权?这兵权在手,我也眼热,难怪会有人对我们你使绊子。” 越捷跨出门,转脑面向身后的胡牧白,“还不知父皇会不会把兵权收回。” “你爹不会那样做的。”胡牧白一口坚定的搭话,胸有成竹。 “为何不会?”风灵子懵懵的问,再抓头挠腮,国本立下来,不是该为太子抓后盾,找依靠。 胡牧白说:“储君都是立长不立幼,立贤不立庸,越捷是长子,贤能无比,不被拥立,会被朝堂非议,再削兵权,奏本会像雪花一样飞去皇上那儿,皇上需要人效忠,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违。” 越捷哈的笑起来,睫毛一直扇动:“你还会揣度人心呀,看事也深。” 胡牧白今日说皇权了,垂着双目,“我哪是看事深,是最近头晕,胡说八道,你听了当没听见。” 越捷笑的更响,他的奴才有忠一同笑着,胡家没有外人,倒是可以说说笑笑,在门外说议皇家的事儿便犯了大的忌讳。 会被打板子的。 有忠细声细气的道:“奴才耳朵不好使,也没听到胡公子说了什么。” “那便吃饭吧!”胡牧白一句话中断先时说的,转头喊落尾的秀秀,“秀秀,你走快点,家中吃饭可是不等人的。” 胡牧白说完话后走到前堂,前堂的桌上摆满了菜,摆了两桌,荤素都有,香味浓郁,大伯家的伍嘉元已在小桌上啃肉了。 伍嘉元很少来胡家,胡牧白第一次见这胖墩,胖墩的一双眼睛大大的,明亮过其他孩子,从上看到下,是个习武的壮实身板。 胡牧白眯笑的调侃:“嘉元,过来见过你的越捷哥哥。” 越捷一下多出个弟弟,愣惊大跳,缓缓看去对他笑的武嘉元。 伍嘉元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越捷哥哥,你过来我这儿坐吧。” 越捷挪腿过去坐下,伍嘉元给他摆好了碗筷,再是胡牧白的,风灵子的,秀秀的也摆好了,特别有礼,无人不喜欢他。 他们人小,坐小桌,喝酒时,大人们过来倒酒,小桌比大桌热闹多了。 胡牧白的小掌拍在越捷的肩上,“我家比较随意,越捷你也随意点。” 越捷下桌前酒喝的有点高,在胡牧白的院子内斜坐着,有话就说了:“家中的弟弟心拢不在一块儿,围在一起也不热闹,你家不同,本王喜欢来你这儿。” 秀秀看看孤心的越捷,再瞧胡牧白,去拿醒酒汤了。 胡牧白卧在院中的躺椅上,哈了口酒气,眯了眯笑眼:“你可别来我家,来成了习惯呀。” “白日本王忙的很,晚上就来你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去。”越捷背贴在椅靠上,舒服的嘤咛了声,“也不是常来,不来时,会让有忠差人过来传话。” 胡牧白晒在太阳暖哄哄的,晕晕的想睡觉,“越捷你何时走。” “再坐一会儿。”越捷清晰的吐出字,“坐到申时再回去。” 胡牧白过来将越捷坐的椅子转低,能够平躺,“我给你拿被子,你正好眯眯眼。” 院子内的空气宽清,海棠树下眯睡的感觉特别好,越捷没有拒绝,“有劳了。” 胡牧白抱了四张薄被出来,越捷的,风灵子的,秀秀的,再吩咐伺候的玢儿再去搬空着的椅子。 院子内摆了五张,睡了五人,杨天广在这院内扎了吊床,给过来的秦相悦躺卧。 有忠进来院子,愣的拉不开脚,胡牧白先出声。 胡牧白小声说:“给你留了一把椅子,不忙的话,也过来坐坐。” 有忠搓着手掌过来,坐下后,椅子也是放平的,垫的软和,盖的棉被是新的,咧开嘴笑:“就胡家清闲,外面忙死了。” “我的地都分给农户种了,收获时分粮食,不需要费大力气。”胡牧白端着小登上的茶呷了口,“差点忘了,这时已经耕种了,刻日去地里瞅瞅,他们有没把种子种坏。” 有忠睇着沉睡的主子,在这儿他还能睡个好觉,驿站内怕身旁的人来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踏实不下来,晃了会儿神,“三江都种你选的种子,入秋后或许能有个大收成。” “承你吉言,今年雨水充足,没有大旱虫灾,收到的一定装满粮仓。”胡牧白向后看了眼推吊床,哄女人睡觉的杨天广,谈情说爱到了他的院子内,这两人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