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变黑,黑沉如玄色的绸布,星子缀在上面,就像一颗一颗的晶亮的宝石。 在屋脊上,胡牧白并坐在秀秀身旁,同看着夜景,“一个冬天不见星星,今晚看到,星星亮的格外好看。” 秀秀数着星星,一颗一颗的数,一辈子也数不清有多少颗,“很好看,牧哥儿之前都是在吊响山上看星星么?” 胡牧白张望天际,“吊响山上的强盗喜爱喝酒跳舞,或是咕咚一声扎到热河内游水,乌烟瘴气的,我不会在那儿看星星,是斜卧在草垛上,咬根狗尾巴草,睡着看。” “现在有你了,不去草垛上,城池建起来,带你去城楼上看。”胡牧白望着秀秀的小脸,她的脸粉嫩,两只小手撑着下巴,仰视夜色,再靠近她一点,伸手搂住,带进怀里坐着。 秀秀羞的低下注视,“牧哥儿,你又抱我。” “你不喜欢么?松手了。”胡牧白哪舍得放开,圈着秀秀的手更紧,掖在怀里,“松了,怕是你会生气,真想一直抱着。” 秀秀不介意胡牧白与她亲近,顾及房顶上再来人:“他们会看到?” “你不是说以后都是胡家的人,看到又如何?”胡牧白挑着眉毛,坏笑了一声,“看到了,秀秀不来胡家了么?” 秀秀坐去胡牧白身旁:“我真不来呢?牧哥儿,你会不会来找我。” “一定来找,找到后关在家中,哪儿也不让去,每日只能看着我,做的饭也只能给我吃,晚上睡觉了,为我暖床,你长大了,为胡家添儿子。”胡牧白私心里这般想,嘴上这般说出来。” 秀秀嘟了嘟粉唇,回了两个字,“霸道!” 胡牧白热眼如痴,盯着不看的秀秀,夜风吹拂他披散的发,一缕拂到他胸前:“男人都会霸道,还会变得不可理喻。” 秀秀目光呆滞,呆滞的对视胡牧白,她喜欢这种霸道,直腿站起来,“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胡牧白环抱秀秀旋落到地上,与她同行,送她到前屋,姜丽娘和风解落在说话,和和气气的,两人渐渐的笑了。 风解落没有妻室,姜丽娘死了男人,也没太多牵绊,两人拼在一起,还能好生过日子。 胡牧白抬指揉着鼻子,“胡家屋子不够住,舅舅替我送她娘俩回去。” 风解落搁下茶盏,“胡家搬来镇上,包家独住,会不安全,牧哥儿你同意,过了今日让她们来镇上住。” 千想万思,百密一疏,胡牧白一拍大脑,“你且送她们回去,我来找住处。” 风解落抬起掌,“解落租下的排屋足够住了,不用再租,等新屋造起来,再挪住处。” 新的一批宅子造起来,正是年底,可以先自家人享用,胡牧白点着头,“如此最好,我明日便安排人来搬。” 秀秀整个人都是懵的,包家便要换住处了。 姜丽娘同是呆呆滞滞的。 “牧哥儿是包家的儿子,可以做这个主。”风解落字字有理,再说道:“丽娘,秀秀,走吧!我现在送你们回去。” 秀秀不安的望望胡牧白,再看去跟风解落走了的姜丽娘,忙去追了。 “娘!娘!”秀秀拽着姜丽娘的手,不让她靠风解落太近,“你怎么答应搬来镇上。” 姜丽娘低下声,“娘细心考量过,你我孤儿寡母,谁都能摸一把,如今你会嫁去胡家,身子得是清白的,手也不能被碰,为了你好,来镇上好。” 秀秀结巴:“可是。” “来了镇上,你想见牧哥儿也方便,娘也可以做绣活,以后城建好了,还能开绣坊,你我娘俩不用仰人鼻息,也不用去楼子内做教习。”姜丽娘看一眼不快不慢跟来的风解落,与他做邻里,以后能做夫妻自然是好,不能的话,这两年内,大家也能互相帮衬。 秀秀分明了姜丽娘的话意,偷偷的睇着风解落,他虽然持剑杀越捷,到底是风灵子的舅舅,不会坏到何处去。 风解落交握双手,仰吐了口气,微笑着视秀秀,将两母女送至家门,便止步回转。 秀秀目送风解落走远,倏然问:“娘你是不是喜欢风解落了。” 姜丽娘掌亮油灯,“若是喜欢,女儿会不会阻止娘再嫁。” “娘不会不要女儿吧!”秀秀依赖姜丽娘,嘟了嘟嘴,“不要女儿也不打紧,只是不能嫁错了人。” 秀秀年纪小,却是个懂事的,姜丽娘眨巴眨巴发酸的眼,“娘把你拉扯大十分不易,不会丢了你。” “女儿明白。”秀秀垂低眼看小桌,“所以娘觉得好,便给女儿找个爹。” 姜丽娘眼中包着泪,压进了肚子内,“前几日,阿娘去楼子内做教习姑姑,不是牧哥儿和风灵子,已经被鸨妈编排,做了曹家的人,阿娘后头也想去曹家,不过为妾会带累了你,被人说三道四,永远抬不起头,若能嫁为正室,又一心对你我娘俩,娘会认真考虑,没有这样的男人,娘便不嫁了。” 秀秀惊大了眼,“娘可是去了红春苑?” 姜丽娘点了下头,眼泪跳出了眼眶,没有用绢子去擦,“去了,出事的那日后没有再去,便养鸡鸭种菜,丫头你不懂,寡妇上街卖菜,看了摸了,被坏男人跟踪,便被毁了。” 秀秀咬着牙:“阿娘,他们没碰你吧!” “为娘机灵,躲开了,保不齐二回遇上力气大的。”姜丽娘没再往后说。 躲得了一回,第二回、第三回……,不是每回都这么好运,秀秀心口一紧,“搬吧!将能搬的搬到镇上,有牧哥儿和风灵子在,他们不敢拿咋们如何,以后挣了银子,买下宅子,还能过上好的。” 姜丽娘泣笑起来,“说的好,娘去烧锅热水,女儿洗了再睡。” 秀秀苦笑了一声,去后院提水涮桶,关着的门被摇着响。 横着的栓木摇掉了一块,啪的落在地上,第二块开到一半,秀秀栓了回去。 门外接而被大力撞了下,秀秀用背抵着,被再次冲撞摔在地上。 “哐铛!”门从外打开了。 秀秀回头,几个穿着布褂汉子走了进来,啊的尖叫起来,“娘,家中来坏人了。” “秀秀!”姜丽娘跑从厨房跑了过来,手上拿了把菜刀冲去前屋。 秀秀不在前屋,被劫出了门。 姜丽娘跑出屋子,四处的喊,“抢劫呀!杀人了!抢劫呀!杀人了!” 男人的尖叫划破静寂的夜,响亮可怖。 姜丽娘头上大把热汗,六个男人不敢上前了,一个居然倒了地。 月色下过来一道白影,使出连环踢,快若无影,他双脚落地,五个男人扑在地上,吃了大口泥。 “牧哥儿!”秀秀大喜的投去胡牧白张开的怀抱,“牧哥儿,你怎么来了,你来的太及时了,秀秀快被吓了半死。” “我不大放心你,洗了澡过来看你,远远看到有人对你不利,先下了手。”胡牧白揉着秀秀的手,再看她的后背,细软的腰肢,衣裳没被撕破,“还好来的快。” 秀秀看去爬起来的一个,惊呼起来,“牧哥儿,小心身后!” 胡牧白侧腿踢去,将其踹到白菜地里,压倒了好些白菜,冷叱一声:“不自量力的废物,还来逞能,还不快滚。” “牧哥儿别让他们走,送去见官。”姜丽娘面皮一扭,生了大气。 胡牧白伸出一只手,袖袋内飞出的绳嗡的一声,绑过爬起来的一个,栓住第二个,一连六个,一个也走不掉。 姜丽娘拿着刀拍了第一个人的头,铛的大声,先晕了。 “饶命!”后头的开始抖颤起来,很怕姜丽娘用刀头拍他们,拍错了地方。 胡牧白说:“娘你别拍死了。” “知道了!”姜丽娘放下刀,拾起一根木棒打他们的腿,打得鬼哭狼嚎,歇不住声。 风解落折了回来,抓起路上的菜刀,切下一人的耳朵。 “啊——”,这声喊叫惊动了远处的农户,惊来了风灵子。 风灵子一迭声:“舅舅,切不得,就打吧!打折了可以接上去,然后再打。” 胡牧白:“……。” 风解落丢下了刀,双手反掐着腰,“怎么回事?我还没到家,便有人入室。” “好汉饶命!我们是庄小姐请来污去包小姐名声的,现在知道错了。”一个麻子脸告饶,他身旁的同伴胳膊和腿断了,还被绑着,吓得再尿了裤子。 嘘嘘着水声,散出大股尿骚味儿。 胡牧白捏着鼻子,“欺辱良家女子,解落,将他们栓在树上,明日送去见官。” 风解落拾起绳子一端,向外扯着,扯出了这片菜地。 “慢着!”秀秀捂着鼻子上前,“庄小姐,哪家的庄小姐。” “庄家二小姐!”一人结巴了声,“庄小蛮小姐,就是她,俺听婆子那般叫的她。” “她让婆子给了俺们二百两银子,事成后,再给二百两,俺们有眼不识泰山,一时昏了脑袋,做下这等错事,请求原谅。”另一个扯着嗓子,俱细的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