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有门路的工人们都托关系调到了别的厂子,剩下的就是一些对厂子有着割舍不下情怀的老工人,和一些实在没门路的可怜人。
他们今天在这张桌子上坐着的人,哪个不是厂里的骨干?
陪着厂子一起风风雨雨的走过这么多年。
可现在蔡厂长说,厂子要解散了。
大家怎么能接受得了这个消息?
直到刚刚,蔡厂长还没说出决定的时候,大家心里还抱着一丝的幻想与期待。
蔡厂长看着这些老同志们迷茫的眼神,他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知道有一个人能解决我们的困局。”
设计部的主任冯春林一直坐着不说话,突然他抬起头来,孤注一掷地扔下了这话。
牛德发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他凑到冯春林面前,急切的问:“是谁?”
蔡厂长也投过来目光,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冯春林的目光冷冷的扫向这张桌子上坐着的众人,很残忍的说出了他们的现实。
“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厂子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与他目光对视的人都忍不住低下了头,蔡厂长也面露愧色。
第一农机厂从巅峰跌至凡尘,也就在这短短的几年间。
四年前,冯春林作为设计部的主任提出要要从国外购买一条先进的生产线。
当时他积极主动的联系自己在国外的同学,眼看着就要促成这件事的时候。
正是厂子里的这些领导阻止了他。
当时以牛德发为首的领导端着厂里老人的架子教训他。
“小冯啊,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要踏实做事。咱们现有的生产线已经足够使用,厂里有买新生产线的钱还不如再盖一栋家属院。”
当时尽管冯春林据理力争,可文人言轻。
在蔡厂长睁只眼闭只眼,一帮老油条的竭力反对之下,买生产线的事情还是黄了。
而这一条生产线最终被京市机械厂捡漏。
机械厂借助这一生产线开发了许多新的产品,被命名为红星一号的大型收割机一经问世,更是开创了国内首次农业机械化的创新。
生产任务也开始逐步向京市机械厂转移,这也意味着农机厂的逐渐没落。
当冯春林已经预知到这一结局的时候,农机厂的领导还抱有期望与幻想。
毕竟他们是这么多年的一个老厂子了,上头不会轻易的撤销他们。
可事实证明,冯春林是对的。
科技进步,技术发展才是生产的第一要义。
跟不上时代的进步,就会被淘汰。
农机厂如此,他们亦如此。
在座的农机厂的领导们平时出去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主,此刻却叫冯春林的话臊得脸红。
蔡厂长也羞愧的低下头去。
牛德发松开了拉着冯春林衣领的手,颓然地坐下。
他哆嗦着手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后,嗓子被呛咳到。
等情绪平复下来后,牛德发诚挚的对冯成林道歉。
“冯主任,当初的事是我老牛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咱们这个厂。”
他语音哽咽,几度说不出话来。
“可我还是想求求你,想办法救救咱们厂。我16岁就在咱们厂工作,这农机厂就是我的家,也是大家伙的家。”
“我老牛一个人没工作不要紧,可咱们第一农机厂不能散啊,大家伙不能没了家。”
冯春林沉默良久,他的目光移向了蔡厂长,“厂长,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救我们的厂。”
接着他的目光又扫视过在座的众人,“只是看大家敢不敢请他?”
“是谁?”
冯春林平静的回道:“艾老。”
场面顿时一片寂静,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