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河南归德府睢州,两骑一路狂奔到了袁府门口。
“太保门口才下马,无礼至极。”
“如此失礼之人,当送交官府治罪。”
周围前来拜访的文人墨客义愤填膺,却没一个上前斥责的。
两骑虽然风尘仆仆,却衣着华贵,一看就是来头不小,谁敢轻易得罪?
两人下马,其中一人上前敲门。
“哼,没有名帖,真以为能进去嘛?”
“我等苦等太保召见而不得,这两人真以为出身好就能见吗?”
又是一阵酸。
袁可立虽然已经退休,但是江湖地位摆这呢,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人名声大噪,再说了新帝继位,说不得就把袁可立启用了,所以前来拜访的人很是不少。
只是多无才学,袁可立一般是闭门不见的。
却不想门子出来,就把人引了进去。
到了里面,袁可立子袁枢迎了出来,问道:“尔等说是李阁老家人,可有凭证?”
“有阁老亲笔书信为证,太保一观便知。”来人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有私人印鉴、公章,还有火漆封口,袁枢不敢怠慢,拿去后面给了袁可立。
袁可立年六十五,其实还能干几年,只是对朝政失望,因此决意致仕。
打开了信看完,袁可立一声不吭地点着烧了。
袁枢忍不住问道:“父亲,到底何事?”
“黄道周刘理顺二人蓄谋组织京营兵变,为锦衣卫所获,为父被指控为主使,锦衣卫即将来拿人。”袁可立很平静。
“鹰犬胆敢至此!”袁枢怒道:“父亲安坐,孩儿动员乡里,必不教番子踏入县中半步!”
“岂可连累他人?”袁可立摇头,道:“此番入京,陛下给了面奏机会,正当弹劾奸邪,以正朝纲。”
“只怕父亲蒙冤入狱,未曾面圣便死于非命,步了七君子后尘。
不如把事情闹大,皇帝不过问亦不得行,如此方能正本清源。”袁枢说道。
袁可立摇头说道:“陛下金口玉言,且不说鹰犬是否有胆抗命,只是这个机会便不能错过。
且走一遭,算是老夫为国朝最后尽力一试,成与不成,看天意。
你去告知乡里,锦衣卫来人,莫要阻拦,免得苏州蓼洲公之事重演。”
苏州蓼洲公说的是周顺昌,去年,其为阉党诬取赃罪,逮者至苏州,苏州百姓不期而至者数万人,旗尉为众所殴,阉党诬吴人谋反,杀为首者颜佩韦等五人,其本人亦死于狱中。
原历史中,魏阉倒台,生祠作废,苏州为五人修墓竖碑,张溥作《五人墓碑记》。
袁可立声望远高于周顺昌,若是有人组织而无人阻止,闹起来规模会比苏州更大,死的人也会更多。
若仅仅如此,袁可立宁愿一死也不会受这个委屈,但是能够面圣陈情……不得不说,李国普是懂忠臣心态的,确实拿捏住了他的诉求。
袁枢不敢违逆自家老爹,只得通传乡里。
乡人得到消息,立刻云集袁家势要保护袁可立,半天功夫,聚集万余人。
袁枢已经镇不住场子了,袁可立不得不出面,看到他,乡民立刻鼓噪起来。
“太保,不能去啊。”
“阉党害人,我们保护你,太保。”
狗腿子来了,定然打出去。
袁可立团团作揖,说道:“诸位,面圣陈情,为臣者本分,还请诸位成全!”
劝了半天,乡民不散。
“备车,进京!”
保护乡民,精忠为国,促使袁可立主动投案。
袁枢备车,又带了弓箭长枪,随同而行。
乡民见状,不敢阻拦,挥泪送别,又有二十一勇士自备刀枪干粮,尾随护送。
人群里,锦衣卫番子抹了抹冷汗,一溜烟跑去报信了。
出了归德府,许显纯带人接住了袁可立。
真的是接。
毕恭毕敬,殷勤备至。
怕啊。
袁可立真有個三长两短,你猜皇帝会不会真干他?
许显纯不知道,却也不想成为例子,加上周顺昌案就在去年,实在是太过危险。
所以他磨磨唧唧不肯进入归德府,一直等到李国普派人来。
千五百里距离,许显纯一行人是快马而来,十天而至,袁可立六十有五,想最快速度入京,只能走水路。
先沿黄河顺流而下至徐州,再沿运河折而往北,昼夜不停,同样是十余天。
朝廷不会因此停摆,依旧缓缓运转着。
九月十七,朝鲜国王李倧上奏,称国内遭灾,请大明给予赈济并免除给毛文龙钱粮。
“直娘贼,老子刚降旨毛文龙兼督朝鲜军务及钱粮,就来给老子哭穷?”朱由检骂骂咧咧,又问道:“朝鲜是什么个情况?”
“奴婢立刻查询。”王体乾说道。
魏忠贤才不管朝鲜是个什么状况,但是又不能说自己无知,只好王体乾背锅了。
王体乾去查详细,瑞王府成,督工汉中工部郎中王惟先上奏,瑞王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