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瞥见谢旸身影的谢暄顾不得许多抬脚就追了出去,唐林紧跟其后,一直追到樟木园才停下来,园中有两棵百年樟树,粗壮的枝干要四五人合抱才抱得下,此时节正是樟木落叶之时,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叶子,一脚踩上去就吱呀作响。
谢旸手拿扫帚在树下清扫枝叶,一阵风拂过又有落叶掉落,谢暄刚想上前就见不远处有两个学子结伴而来,慌忙之间拉着唐林躲在树干后。
“哟,这不是谢旸吗?不对,应该叫你沈公子,沈公子怎么在这扫地啊?”揶揄酸恶的话句句落在谢暄耳中,此话一出便知事情不简单。
他们令人作呕的嘴脸让人看了就倒胃口,谢旸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放下扫帚郑重质问他们,“我国论书上的美人图是你们画的吧?”
谢旸之所以在此处清扫落叶是因为在学堂上被卫夫子瞧见他的书页上作了露骨的美人图,赤色颜料将原本的字迹遮掩的结实,面对夫子质问的谢暄一句话也说不出,扭头就看见身后座上的胡引与任新均掩嘴而笑。
即使断定但苦无证据的谢旸只得乖乖出来清扫樟叶,他深知卫夫子脾气古怪向来不喜争辩,只得自己吞下这飞来的横祸。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风太大了。”胡引故作夸张在谢旸面前大喊,顺便将归集到一处的樟叶踢散,两个人四只脚一通乱踹后很快就又是一片狼藉,胡引踢完还不忘嘲讽一番,“呀,风太大了,看来真是要辛苦沈公子了。”
堂堂七尺男儿却一贯无礼女人作派,树后的谢暄早已经听得牙根痒痒。
“我警告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谢旸的话从牙缝中发出,他的怒火已经到了喉头,只待一触即发。
刚才还吊儿郎当的胡引一下正色起来,脸上爬起了阴鸷之色,“你算个什么东西?云泽今日不在,我看谁还敢护着你。”
胡引说着说着便一步步逼近,近在咫尺时他豺狼一般阴狠的眼神直直盯着谢旸,“哦对了,你还可以找你娘帮忙,你娘可是兰妃,宠冠后宫。”尖酸的话和嘴角藏不住的讥笑让谢旸一度忍不下去,可胡引还在继续攻心,“只不过是一个与臣子私通的贱妃,还生了你这么一个贱种。”
紧握扫帚的手青筋暴起,谢旸无惧瞪回去,一旁观战的任新均见火候已到还不忘添一把柴,“真是可怜我们那英明的君主竟然被这样的货色迷的鬼迷心窍,要是平常人家的妾做出此等下作之事早就被处以杖责宫刑。”
“闭嘴。”谢旸手中的扫帚重重挥舞出去后被胡引拦住,他本就是武将之子向来体格健壮,谢旸哪里是他的对手。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公子了,敢跟我动手,你活腻了。”胡引手一甩就将谢旸推了一个踉跄,谢暄看不下去欲冲出去教训那两个臭小子,但唐林紧紧按住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待他们再抬眼就看见另有两名学子将谢旸护在身后。
“胡引,任新均,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身为子民竟妄议国君,若是让圣上知道了,你们的父亲怕也是吃罪不起。”学子叶朗文质彬彬的模样却说话掷地有声。
“你们还不走?是想尝尝我的拳头吗?”说话的是龙少川,他的体格较之胡引更加壮硕,捏紧的拳头如发面馒头一般大小,说着狠话时眼睛里却清澈无比,着实是一个憨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