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还晴朗的天到了夜里突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狂风夹着雪粒在窗外呜咽嚎叫,一丝风透过缝隙吹进安阳殿,吹得烛火摇曳,谢暄守在皇上榻前,皇后正悉心喂着他喝药,白玉般的汤勺里荡漾着腥苦的药汁,皇上皱着眉一口一口喝下。
“暄儿,等风雨停了,你就回霁兰殿歇着吧,我这儿有皇后照顾,没事的。”皇上皱着眉劝说谢暄,她已经在安阳殿伺候了一天一夜了。
“父皇,你就让我待在这吧,唐林回公主府处理府中事宜,我回了霁兰殿也没人陪我说话,还不如在这儿陪着父皇。”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唐林在宫里,你就不陪我了?”皇上故意玩笑道,见谢暄局促不知如何回话时,皇上又故做伤心道,“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女大不中留啊。”
“父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真的想多陪陪你。”谢暄着急解释,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说明自己的心意。
“好了,你父皇逗你的,你在这陪着他,他不知道有多开心。”皇上放下汤药,温柔地对着谢暄说话。
天边一声惊雷炸亮了半边天,宫门有一宿卫在雨夜还策马出宫,他头戴斗笠身穿玄衣,腰上挎着一把长剑,这是太子身边的宿卫,而他也被宫门外无数双眼睛盯上。
这一夜,有无数人难以入眠。
雨夜中有人叩开了韩相国书房门,他全身湿透所过之处尽是水泽,“大人,这是截下的宫中秘信。”
一指长大拇指粗的羊皮囊中包裹着一铜管,管中放着一页纸,韩相国轻轻展开,秘信上写着,“宫中有变,吾儿速归。”
这是皇后派人传给太子的秘信。
“看来都是真的,荣儿,你立即吩咐下去,该控制的控制,该杀的一个不留。”
京都的天要变了。
一夜狂风骤雨后京都又回归了平静,清晨的百姓们照旧在街道两侧摆起了小摊,一个个穿着臃肿的棉衣头缩进领子里,让人看了多几分诙谐幽默。
太子府的马车停在袁府门前,袁梁燕年节后回府探亲,袁夫人江韵早早就一头扎进了厨房盯着做菜,而袁梁燕煞有介事地把父亲袁文和弟弟袁梁平叫到了书房。
“父亲,宫里怕是出事了,按例年后我等要入宫拜见,年年如此,可今年皇后娘娘下令免了我们的拜见,这是往年从未有过的,而且自从皇长公主婚仪当日容贵妃被废后,宫门紧闭到现在,没人见过皇上,就连厉王也吃了闭门羹。”袁梁燕警惕性很高,这一系列的反常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
“而且,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太子府。”
“燕儿,你且别慌,别自乱阵脚,现如今太子远在北渠还未回京,太子府一切都要靠你撑着,宫里我和你弟弟自会打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为父都不会让你出事的。”袁文沉着冷静说着,为官数十载,他也觉察到了异样气息。
“姐你放心,没事的,有我们呢。”袁梁平也宽慰着,当时他听说谢暄婚仪未成时还有几分欣喜,可如今满腹都是担忧,宫中情况不明,他担心谢暄是否能自保,偏偏这个时候唐林还出宫了。
袁梁平说完就行动,可刚到府门就见街上巡逻兵士比往常多了一倍,巡察营的胡大人也在其中,见袁梁平出来就堵了上去,好似特地在那等他。
“袁大人,厉王殿下有命,昨日京都混入一伙匪徒,为保证各位大人的安全,还请袁大人及府上众人闭门不出为好。”胡大人假客气道,手却放在刀柄之上,做好了充足准备。
“那既如此,就有劳胡大人护卫京都了。”袁梁平假笑着应承着,他知道巡察营胡大人是厉王殿下的人,此刻绝不能硬碰硬,只能退回府中再做长远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