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就让一些老人心有不甘。
这些财神爷一直觉得,所谓的员工,不就是那些曾经的小学徒么,钱业自有以来,东家们出了多大的财力,别说是小伙计了,就是那些掌柜的,也不过就是替人数钱的,如今也竟能和股东们分庭抗礼了。
唐锦华连日里又是开会,又是登门,好说歹说,终是让这些前清留下来的老脑筋有了松动,谁料又发生呆账被抢的事件,分红的压力陡然剧增,不少人趁机打了退堂鼓,吵吵嚷嚷的,似乎马上要拂袖而去了。
“升伯,刚才您还说同意,怎么转头就变卦了。”唐锦华放下手中电报,笑意盈盈的打趣着:“办钱业,这样的信誉可是不妥啊。”
被点到名字的股东也是不俗:“贤侄女,你说的对,办钱业,我们办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没你懂行啊。”
“我们都老了,辛辛苦苦一辈子,担惊受怕,哪天也没睡过一个舒坦觉,不就是图个养老钱么,现在既然你们要拿走,我们撤股便是了。”
唐锦华噗嗤一笑,“升伯,何时要去拿走你的养老钱了。”
“今天多分了些给职员,他们欢欣鼓舞,过些日子也就为我们赚过来了,这不也是在发庄票么,您是前辈了,这些道理您是比我明白的。
“再说,无非是少了一些现钱,升伯还能缺这一时么?”
这个唐老太爷最宠爱的女儿果然是甜嘴蜜舌,一番话从小辈身份入手,捧的人心花怒放,又无从指摘。
对方摆摆手,“那自然是这个道理。我们也并非一毛不拔、出尔反尔,只是怕你们把标准定得这样高,将来骑虎难下,就难办了。”
“是啊,去年十六,今年十七也好啊,否则今年十九,明岁又几何呢?职员就是职员,给一口就行了,可千万不能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茂公,锦华知道您都是为我们好,但是这番话,侄女实在是不敢苟同。”
唐锦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光绪三十四年,我庄受了那英国人的蛊惑,前后放出橡皮股票押款30.8万两,还买进了一批蓝格志公司的股票,是18万两还是19万两来着,损失了多少银钱,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有人都差点投了黄浦江了。”
“您是当时的掌柜的,亲手买进的,记得应该比我清楚。”
“如今您高升董事啦,可也别忘了当初当职员的时候,老东家可没把您当外人啊。”
一番话,说的人面红耳赤。个别心里犯嘀咕的也不再出声了。
大家心里清楚,谁能说得过唐四小姐啊。再说下去,一副灵牙慧齿把之前的宕账翻出来示众一番,岂不难堪。
唐锦华明眸轻掩,怕一众大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故意示弱的说:“你们啊,就不要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了,等我哥回来,你们找他去,再不行,就找我爹告状去,就是告的时候,千万别说我啊,就提他儿子就好了。”
“你就害你哥吧,”正说着,一个穿着华贵旗袍的女人带着一个小女仆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