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一起看看。”
奥莱斯并没有抬头看向容景治,而是拿着一张丝绒手帕,精心侍弄着面前枪械盒里面拼装了一半的手枪。
阿特宁锡不紧不慢的端着杯红酒走过来,碧绿的眼睛像是阴寒的蛇目,他十分随意的将手中的酒递给容景治说:“喝一口,压压惊,省的一会儿你受不了即将开始的审讯场面。”
“谢谢。”容景治接过红酒端在手里,脸上是波澜不惊的微笑。
阿特宁锡打开屋内的虚拟光屏,画面上是裸着上半身的万守,他身上的伤口其实已经愈合了,只不过血污没有清理,映在容景治眼里,便是他受尽折磨晕了过去。
容景治敛下眸子,晃荡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醉人的酒香扑鼻,却不能令他欣喜,他声音冷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问道:“他怎么了?”
阿特宁锡坐到奥莱斯身边,拿起奥莱斯手边枪械盒里的子弹把玩,两人虽然没有过度亲密的动作,可是眉眼举止里的熟稔却作不了假。
阿特宁锡笑道:“你不知道吗?唔,我也不知道,不过,审一审便知道了。”
容景治不答,眼神在阿特宁锡和奥莱斯身上来回流转,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景治这个笑,无疑刺痛了阿特宁锡可怜的自尊心,令他碧绿的眼睛更加冰冷,他点击收音钮,冷声道:“给他注射S24吐真剂。”
容景治露出一个森然的笑,说:“S24吐真剂会破坏被注射者的一部分神经元,使人神经恍惚,以此来降低被审讯者的心理防线,可正是因为如此,也会使人的大脑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万守是你曾经的实验体,你不会不知道他智力有问题。你确定一针S24用下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阿特宁锡看到容景治黑脸,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盯着容景治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已经将注射器里的空气推送出去,走到了万守身后,针头也已经贴上了万守的颈侧的皮肤。
“阿特宁锡!”
“等等。”在容景治大喊一声后,阿特宁锡也淡淡的制止了实验员的动作,他脸上带着快意的笑:“说了让你喝口酒压惊,你急什么?一针S24药剂的造价可不低,都已经准备好了,总不能不用吧?”
阿特宁锡用手拨动虚拟光屏,画面被转向笼子里昏睡的阿大几人,他笑眯眯的问到:“你说,给他们谁用好呢?景容,你来选吧。”
容景治当然不会饮下这杯酒,他将手中的酒杯磕在桌面上,脸带怒容,手下更是用了重力,酒杯登时四分五裂。
“阿特宁锡,你什么意思?”
阿特宁锡没有说话,转而牵住奥莱斯的手,抓过丝绒手帕为奥莱斯擦拭了一下飞溅过来的红酒。
“景容,你什么意思!我让你来看审讯,是为了让你在一旁分析一下他们话语的真假,分辨一下他们是不是私通外敌,你倒好,耍起威风来了?我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
容景治一脚揣在矮桌上,声音更大:“老板!他们七个从小在混乱领长大,每月固定去禁区报到让阿特宁锡测身体数据,一举一动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能通什么敌?小时候没爹没娘没人保护,一个个瘦的一把骨头,活得比路边的野狗也不如,好不容易长大了,可脑子没一个好使的,也就是靠着身体好点不怕死才混口饭吃,后来混出名堂了就开始给你卖命,干的全是脏活累活,净是没人干的破事儿!你觉得他们几个能通敌?他们那猪脑子能通敌,那路边的狗就能开飞艇!”
奥莱斯的枪刚拼了个大概,还差几个零件,没法儿开枪,但是容景治这么暴躁的反应显而惹怒了他,他拿着枪狠狠砸过去,金属枪托砸破了容景治的额头,掉落到身后的沙发上。
不等奥莱斯开口训斥,容景治提高了声调继续吼:“我真是受够了!从我回来,你就没完没了的试探、猜忌,就算我开了新航线,拉回了主星大客户的单子,你还是不肯信我对吗?”
奥莱斯抓着器械盒整个扔过去:“闭嘴!景容,我看你疯病是又犯了!我要是不信你,今天关在地牢里就是你!你再叫的大声点儿,我就让你尝尝S24吐真剂,傻子总比疯子听话安静。”
“阿特宁锡、阿特宁锡!叫的真是亲热,你非要拿肉体来维持关系吗?你们俩再做上几次,是不是他一句话,你就得拿枪崩了我?奥莱斯,我怎么不知道堂堂混乱领主的你如此色令智昏!你以后任命手下的头领是不是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在床上滚过一次才放心?你真让我恶心,奥莱斯!”
奥莱斯被容景治一同抢白下来,可算是气的不轻,不过容景治如此嚣张倒是打消了他不少疑虑。
奥莱斯见惯了那些迫于他威视伏低做小的人,没人敢这么嚣张,特别是以往那些背叛者,被质疑时都是慌张,假装镇静,努力辩驳或者是想祸水东引、胡乱栽赃,所以当容景治肆无忌惮的惹怒他时反而让他觉得是忠诚者被猜疑时寒了心才会口不择言。
“闭嘴!我让你闭嘴!”
奥莱斯这段时间被联盟军的封锁弄得心烦气躁,好不容易有了主星送货渠道,还没高兴多少,阿特宁锡便说混乱领进了奸细,老枪还不在,他用惯了看起来五大三粗实际上做事妥帖的老枪,所以最近心情一直不好,连惯有的情事发泄都疏通不了他心里的压抑。
奥莱斯看起来年轻可是他已经度过了一百多年的岁月,在混乱领称王也将近百年,他许久没有这么束手束脚了。
容景治瞪着奥莱斯,整个人像是个不管不顾的疯子,奥莱斯掀翻了自己不怒自威的面具,他抓起烟灰缸朝着容景治砸过去:“你眼睛不想要了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挖了!”
容景治整个人像个易燃易爆极其不稳定的炸弹,他不傻,今天这场审讯看似是在审问万守几人,可是最终目的还是在试探他。
容景治虽然不确定这是谁的点子,但是这不重要,他不能任由阿特宁锡用这些歹毒的药剂来折磨万守。既然他们想用攻心计来迫使他露出破绽,那就别怪他掀翻了戏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