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昨夜,陈洛和李晴天算是第二次回家了,终于不用再分开睡觉了。
在故乡合床,本待做些什么的,但是理智战胜了欲望,故乡的这一片净土,实在不容玷污。
今天,该回去杜城了。
二婆婆还是老早就起来做饭,做好饭还是从灶屋的大门探出头来,喊道:“陈洛,陈洛。”
陈洛从睡梦里睁开眼睛:“哎。”
二婆婆说:“饭煮好了,起来吃饭了。”
陈洛说:“好。”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小时候,陈洛总是提早起床,端着碗,边走边吃,满院子走,满院子的吃。
走到二婆婆这边,她看见了陈洛,就扯着嗓子喊还在赖床的邻家妹妹起床吃饭,然后好一起上学去。陈洛就像个闹钟了。
特别是冬天时候,妹妹一定会赖床,陈洛端个碗,站在人家床前,边吃边威胁:“再不起来,我吃完就走了,不等你。”
妹妹会气恼地踢开被子,边念叨“烦死了”,边起床。
而今,虽然是缺了妹妹,好歹是再经历了一次,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再次体验。
从睡房出来,再次遭遇农村的早晨。
农村的早晨静悄悄,不是犬吠就是鸡鸭的鸣叫,还有就是猪哼哼的声音,却依然显得静悄悄。而城市的早晨多是闹钟的叫嚣和骑车往来的呼啸声。
早饭很简单,焖的干饭,搭两个小菜,以及蒸蛋,二婆婆也摆好了两副碗筷。
陈洛问:“二婆婆,你们吃了吗?”
二婆婆说:“我们等哈吃,你们先吃。”
陈洛起身给李晴天舀一小碗米汤,又问:“二公呢?上坡去了吗?”
二婆婆说:“在高头屋里收拾等下带走的东西。”
陈洛“哦”一声:“剑叔好久没回来了吗?”
二婆婆似乎在抱怨:“他懒得很,老早就喊他回来带点东西去城头吃,紧到不回来,就在等我们给他送过去。”
陈洛点点头:“没事儿,我们回去,路过城头,带过去就是了。”
二婆婆说:“你去剑叔那里吃了晌午再走嘛。”
陈洛一点不客气:“好。”
吃罢早饭,陈洛收拾行李,站在院窝里,这时二公才露面,提了大半袋米,原来前天碾的米是为今天准备的。
二婆婆拿过来一个背篼,把米装进去,她又返身回到了灶屋,片刻出来,左手里提了三块腊肉,右手拎着五串香肠,颜色有点黑,分明是才从炕上取下来的,来不及梳洗打扮了,说:“这带着腊肉和香肠去,你们也分点。”
陈洛赶紧摇手:“不,我们难得拿。”
二婆婆嗔怪说:“有啥子难得拿,又不是走路回去,坐车得嘛,等哈二公送你们到坡上路边”,二婆婆不容李晴天附和的拒绝,自顾自地把香肠和腊肉分装成两个口袋:“一个腊肉多点,一个香肠多点。你们随便拿一个。”
陈洛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他知道,有些时候,拒绝没有用。他也没有坦然受之,拿到城头,全给剑叔就对了。
此时,一个大大的背篼里,已经装进去大半袋米,又装进去香肠和腊肉,还是显得有点空落落的。
二婆婆沉思了一下,二公说:“再装点红苕嘛,上次媛媛说想吃红苕了。”
媛媛是他们的乖孙女,在县城里读高中。
二婆婆说:“好。哎,你去对门土里砍点菜回来,给他们带点新鲜菜去,城头吃啥子都要钱。”
二公和二婆婆很合拍,多是不会忤逆二婆婆的,听得二婆婆的吩咐,另外提个小背篼,拿把镰刀就走,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手机偶尔有信号,不稳定,陈洛与李晴天坐在院窝里没事干。
前天还对着他们汪汪汪的狗子变得温顺礼貌了,趴在身边打盹。
陈洛就逗它:“黄狗,黄狗,大清早的打瞌睡,昨晚你偷牛去了咩?”
黄狗惫懒地撑开眼睛,瞧了陈洛一眼,随即又合上了。
李晴天说:“哥哥,你就不要打扰它睡觉了。人家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了,没准儿三更半夜还起来巡逻呢。”
陈洛笑了:“哎,口水猪,这话你倒是说对了。都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来形容劳苦。而城里的鸡狗向来是想吃吃想睡睡,从不见这般辛苦,因为只有农村的鸡狗还保持着这种秉性。”
李晴天说:“那当然,城里的鸡狗是宠,农村的鸡狗勉强都算是家庭成员了,为这个家默默付出了所有。”
这话把陈洛逗得哈哈大笑。
李晴天说:“哥哥,你小声一点,人家在睡觉呢。”
陈洛自觉失态,对着黄狗说:“对不起,好吧,吵着你了。”
黄狗连眼皮子都没再抬一下。
陈洛说:“看吧,并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可以换来一句‘没关系’。”
这话又把李晴天逗得咯咯笑。
此时二婆婆装了红苕回来:“尾子上了,没得啥好红苕了,挑了半天,才这点。”
陈洛打眼一看,约莫七八斤:“可以了,妹妹就是图个新鲜,又不是拿红苕当顿。”
二婆婆系好口袋,陈洛起身提出香肠和腊肉,放入了红苕,再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