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希望过个天真浪漫无忧无虑的童年。
不知道六年级再过,算不算晚?
她遇到他,就想她要是能拥有个用不着自卑的耍得开的朋友,一天里有一段相对安稳的自由时光,就是童年。
篮球场外的大树旁边,那人把她拉到旁边,坐在冰凉的石头上。
那人长得帅,一看就是讨人喜欢的长相,关键他还帅的不自知。
她就喜欢他的不自知。
开了春,他给她指着树下面的蒲公英,像发现宝贝一样,问她:你知道这个吗?它很顽强,有一个种子来年就能长出好多。而这黄色的不起眼的花,未来长了白色的毛,就是传说中的蒲公英!
说完他自己鼓了两下掌。
“……”她看傻子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摇头然后又点头,才想到开口说:原来是这样,我看到过它很多次了,可一直不知道它是什么花。
她心想:不愧是土生土长的城市娃,这个是蒲公英也只有你们现在才知道,我早知道了!
我还吹过!
他眉开眼笑:是吧,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猜你不知道,和你分享!这花你注意点,别踩到了以后,你要是看到别人在这里坐着,你也麻烦点让别人注意,等它长大了,变成白色的那种毛,我吹给你看!
她一面开心的笑着迎合他,一面觉得他可蠢,又可喜欢能和他这样。
他们很凑巧的在一个学校上学一个教学楼,可上了很久很久的学,他们都没碰过一面。
有两次,本来他们可以碰见的,可她在远处见到他就先落荒而逃。
他还老是蠢蠢地问她,为什么他老是在学校碰不见她。
他不知道,因为他,她在学校好几年了里,除了厕所,几乎不敢出班门。
她在学校不受欢迎。她不喜欢给他看到自己在学校的一面,就只想给他看到在篮球场上除了胆子小,就没有其他乱七八糟染料添加的她自己。
他们玩耍就一直在篮球场的铁网外。
他逗过她开心,一起捏过之前都没捏过的橡皮泥。
他把他妈旧手机偷来,上了卡百度怎么用橡皮泥做兔子。
他虽然很天真,可手工能力真强,她目瞪口呆地看他做一个像一个,以至于她夸起来都是带着无比的惊奇和一万分的崇拜!
……她觉得橡皮泥干了能擦作业,不是塑料的那种材料的拖鞋也能用来擦作业。他带来书包,就把本子给她做试验。过了两天,他还记得跟她说:我拿我爸拖鞋试了,压根不行,您歇歇吧。
他送给她一块崭新的橡皮,橡皮是一个维尼熊的形状,不是很好擦,一擦就容易把棱角擦没。她放在文具盒里,好好保存了很久很久。
一天天的过去,来这条路上打扫的扫街阿姨,没人注意树下面的蒲公英怎么办?
这扫把东西一放,蒲公英准得死啊。
他就永远活力满满似的,怂恿好说话,但真懒惰的她,一起做一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爱护花草,人人有责。
他逼迫她隔天带一个牛奶盒子过来,他带胶带和彩笔。
他说就那种那种纯牛奶的盒子。
她没想到他这么小就喜欢喝纯牛奶。
可牛奶盒怎么带?先带到学校吗,他们就晚上碰面,她难道要带个盒子四处拎一天?
他点头:嗯,你就先带到学校……
她哼哼唧唧不想干。
他摊手:要不你后天到路上捡一个来。
她想问不要面子啊?
可后天她带着一个空盒子走过来,碰巧她裤腰不紧,她时不时往上一提,感觉自己衣冠不整的就是个捡破烂的。
他依旧带着书包,从万能的什么都能塞的书包里掏了剪刀彩笔出来,把牛奶盒剪开一面。
红色的笔,太惨烈了。她摇头。
绿色的笔?她说。
他摇头:绿色的笔就和这草的颜色混到一块了,阿姨们眼睛不好!
她闭嘴,没反驳这话。
黄色的笔,黄色也好看。他敲定,附身把纸板放在书包上,写上人人有责。
“你写字好看。”她说。
他还故意把字写得“草”起来,有点像大人写的字。
“我什么不会?”他还反问。
她那时候就觉得他可酷。她眼睛眨也不眨的出神看他,看他难得认真着脸写好“人人有责”,把笔一放,盘腿坐在草地上,拿着路上找来的棍子,掏出胶带,把棍子胶在纸板上严严实实。
他起身,看了眼她,她尴尬地收回目光。
他就算在这方面聪明,在另一方面也还是蠢,他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拿纸板戳戳她,跟她讨论把纸板戳哪块地上。
纸板最终是戳地上了,就是效果就还和以前一样。
他带她“春过游”——拿张桌布垫在草地上,摆上他带的薯片巧克力奶茶火腿肠可乐。
任她放开吃。
男人就是这样。他说。
她那时候无比庆幸他到了那种那种时期。想当个男人,就跟好多小孩想当奥特曼和小魔仙一样。
她拒绝不过,拿着薯片吃了几口,吃着吃着忍不住哭了。
他都懵了。
渣从她嘴里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