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摆手,特别狼狈:“我感动。”
被他蠢哭了,被他感动到了。不管是因为他年纪小什么都无忧无虑还是什么,可当她接过他给点薯片,吃一片到嘴里,她就想哭,觉得他对自己是真好,非常好。
不图回报的,愿意和你天真的玩愿意跟你分析好吃的,愿意跟你这种人浪费时光。
她感觉那时候只要他说,她能把头割下来给他,往后也将一直愿意。
他问过:“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凶很不好相处的人?”
她点头。
他就不好意思说:“我以后会对你好点的。”
她就想她能记一辈子他对自己的好,记每一句话,不带承诺性的。
后来蒲公英不知道是真正长大了,还是变老了,变成了白毛。
他摘了两个下来,说给她吹。
可才摘了两个下来他就舍不得了,他笑不出来地开玩笑:“我觉得是我把它们养大了,它们是我的孩子呢,我就不摘多了,让它——们自己——”他一时想不出怎么形容。
“飞灰湮灭。”她见他一直不说,抢嘴说。
他瞪她。
“我就不摘了,让它们自己——”
“自生自灭。”她难得调皮地故意怼他。
他翻个利落的白眼,懒得理她了:“我吹了?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
第一个蒲公英的种子都饱满了,她全神贯注看着他,看他轻轻一吹,种子全散开在空气中。
他越长越帅,帅得清澈干净。
蒲公英散开都没他吸引人,就只是算如虎添翼!
她当时别开脸,觉得自己不得了,还小就早恋了。
这么好的人,她还能喜欢一辈子被圈住,逃不走了。
他手里还有一个,递给她。
她看他抠巴巴地吹一个估计不过瘾,就躲着装抑郁的摇头。
他笑她现世宝,就又吹了一个。
“吹进了”嘴巴里。
“……”
他呸呸呸把嘴里的蒲公英呸掉,倒在地上哭笑不得,声音还带着轻微的沙哑:“哎呦我看你巴巴望着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乐。
再后来呢,他要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舍得也不行。
他是家庭原因,他说他爸要去别的城市里,他们一家都得过去。
她问你中考怎么办呢?
他说中考还回来考,就是初中要在那里上。
他走了。
她拿着日历努力想像电视小说那样,把他俩相识的天数算一算,可怎么都算不出来。
她心口还抽着疼。
她觉得她有心脏病,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难受就心口疼。
他走之前也没问问他有没有这情况?
也都是后来了,后来他没走之前的一个月里,她跟他关系更上一个阶梯,因为她有时候她挎着脸,他问什么原因,她都有问必答的,都诉苦的——这是她信任的表现。
后来的后来,她还一天到晚愁眉苦脸……
可能就是她自以为的关系好了,她偶尔给他看看自己消极的一面,也让他安慰安慰自己,毕竟自己也安慰过他那些芝麻大点的小事。
她请他去自己家里吃过饭——因为躲不掉了。
他明确说他不嫌弃。
她就请他在她家吃过洋葱面,自己烧的。
她做饭方面没天赋,他每次都吃不下,然后还一顿吐槽。
现在想想,她做的这些,等属于“后长型”的他会不会后知后觉,经过漫长时间的沉淀开始厌烦她,想自己以前瞎了眼。
他走之前说她没电话,可以给他写信。
她写了好几封信,带着浓重感情写的,可或是写到中途或是写完,她回过神一愣一看,又把它撕了。
他是初二上学期上完,立马走的。
转眼有四百多天,她也有自己的家庭问题。
然后她就死了。
死之前那一段的精神,是在不断作死的道路上前进,魔怔了回不了头。
当死那刻,她满脑子还是负面情绪,没想到他。可她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应该有走马灯一样的关于这一生情景的胶片在她脑子里三百六十度环绕。
可是她拼命想了想,什么都想不起,走马灯的情形都是假的。
她就那会突然想了一下他:哦,他回来了挺久了,我现在还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