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乔府,乔遇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赵琅欺人太甚,在汤免还未站稳脚跟就急着来分一杯羹了。真以为汤免是他的天下了。废太子虽然被废,还是王爷身份。一个都尉,还能大过王爷不成。 见了面就好。一回生二回熟,再送几次药材,和疏儿混熟了。总能见到王爷的。 疏儿欢喜地揣着荷包走到临淮身边,也不顾冷翠在身边,径直过了一遍礼。商贾之流自有讨好人的一套。这礼真真送到人的心坎上了。一个盒子里放着成型的人参、各种贵重的药材,临淮体弱,再补补把身体的元气给追回来。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着花纹各异的小圆盒子,每个盒子上面都画着各色的花纹,疏儿拿起一个缠枝纹样小盒,打开后,一股香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用手指甲挑了一点,在手后背上揉开,冰凉凉的香气从手掌开始蔓延到手腕,然后是整条胳膊,而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清冷幽香。她把盒子盖起来,爱娇地摇晃着临淮的胳膊,说道:“王妃,这个香膏就送给奴婢吧。”临淮的眼神终于从这堆胭脂水粉中移开,犹疑了片刻方点了点头。疏儿闻言,把胭脂盒塞到怀里,又从这里找了些水粉,给临淮化妆。主仆二人嘻嘻哈哈地闹开来。冷翠冷眼看着疏儿把价值千金的沉香塞到怀里,临淮眼中的迷恋幻化成失望,强打起精神应付着疏儿的不识趣。她并未阻止,放任二人的打闹,自顾自地着人把药材收起来了。 秋风吹来,吹散了盛夏的炎热,也吹红了树上的枣树。汤免城内犹如撒了一层蜜糖,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枣香,随处可见的枣树上挂满了熟透的枣子,时不时地有孩子拿着竹竿挑下来。冷翠见院内的枣树挂着掉在地上腐烂怪可惜的,吩咐院里的护卫们摘了几箩筐。汤免一年四季阳光充足,所结的枣又大又甜,临淮欢喜,多吃了几个。冷翠留了心,让人备了一筐放在地窖里存着,多出来的分给了护卫,剩下一些不好看的,选出来做了果脯。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临淮一个人孤身在外,也没人照应。自己陪在他身边,理应替他打理好这一切。 临淮高兴坏了,捧着一瓷盆的枣子从早吃到晚。 连着两日,冷翠忙着中秋节的安排。节礼、晚膳都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被发配到了汤免,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一遍。以免被大臣弹劾不孝或是有反心之类的。 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元亨楼老板的夫人下了帖子,希望王妃代表王爷参加今年的中秋节花灯会鉴赏。 疏儿喜欢热闹,接了元亨楼的帖子,也不与冷翠禀报,直接拿给临淮。临淮放下手中的绣针,含笑看着疏儿。疏儿见他今日心情好,大起胆子,说道:“王妃娘娘,您以前没来过汤免,不知汤免中元节的习俗。汤免的中元节最是热闹了,未出嫁的姑娘们都会穿上家里最漂亮的衣裳,提着一盏自制的写上自己姓名的花灯,摆在西街元亨楼的三楼上。元亨楼老板请来的客人们评选一番后,选出十个最好的花灯,由老板买下,摆在元亨楼上。待来年中秋后重新评选,再换上新的。被评选上的姑娘们不仅能得10两银子,还能拿到一副头面做嫁妆呢。”临淮被说得有些意动,但还是不松口。前世看多了,什么形状的灯都见过了。古代的灯不一定会更好看。 疏儿急了,拽着临淮的胳膊道:“王妃,您就答应吧。带疏儿去见见世面也好。我还没见过汤免有头有脸的人物呢。王妃您想想,若疏儿的灯被评选上去了,您脸上也有光不是?”临淮在她的再三撺掇下,总算答应了。二人亲密地说笑,未曾注意到冷翠在不远处听到了这一切。疏儿这丫头,越发地没有尊卑了。一个从外面挑选出来的乡下丫头,还敢在她面前不老实。当她是病猫不成。思及至此,冷翠上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使了个眼色让疏儿下去了。 她笑吟吟地坐在临淮面前,说道:“京城那边派人宣了皇上的旨意,说王爷第一年在汤免过中元节,怕王爷不习惯,想念京城,特意送了中元节的节礼过来。奴婢看了看,都是吃穿上面的,还有一些书。其中有几匹锦缎还不错,颜色正,待我有空给你裁几身衣裳穿。”说道衣裳,冷翠面色一僵,又很快恢复笑容道:“王爷想好,要送什么回礼给皇上了没?”冷翠翻过皇上命人送来的节礼,书本不是正经的四书五经,而是临淮最近常看的笔记小说。布匹也都是适合姑娘们穿的。里头还有好几套的首饰头面。在吃食上,却精贵了许多。鲍鱼鱼翅燕窝什么的整了一箱。江南贡米、京都糕点、瓜果时蔬送了满满一车子过来。 临淮坐着听了半晌的礼单,尽管上面罗列的都是他现在喜欢的,他看完还是有些难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郁结于心。待冷翠提到回礼时,他指着绣架上已经收针的猫扑蝴蝶刺绣,又拿着炭笔在纸上写了一句:“我亲手所绣,应该不会被嫌弃吧。” 临淮在这方面的天赋极好,不过2个月时间,就学会了好几种针法。冷翠瞧着那副刺绣,雪白可爱的小猫咪伸出小爪子,扑向兰花从中的两只蝴蝶,动作轻盈,配色鲜亮,栩栩如生。京中学了几年的绣娘也没有他的功夫深。 冷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笑着:“那自然好。”说着,从石凳上起身,解开绣架,取下画布,在弯腰时,强忍的泪水一不小心低落在兰叶翠绿的叶子上,翠绿的颜色变成深绿了。临淮没瞧见她的泪水,但看着她急匆匆地离去也未多说一句,知道她不高兴了。 他想,他不是临淮本人,不会接受他的命运,他要做回他自己。他要按着他自己的想法而过活。临淮身边的人如何,与他无关。武帝这个决定无疑是最好的。 孝贤王的礼物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金秋八月,甘露殿外丹桂飘香,大殿四周黄花盛放,殿前菡萏俏立池内,含苞待放。月圆之月洒下万顷柔光,恍若在天地间拢上一层似雾非雾的轻纱,皇家家宴上妃嫔皇子公主们盛装出席,围坐在甘露殿上。大殿下方荷花池旁前的空地上,舞姬们和着悠扬的琴声翩翩起舞。月色朦胧,舞姿妙曼,琴声清悦,端的是神仙妃子,人间仙境。一曲舞毕,皇后娘娘感慨道:“又是一年中秋月圆家人团聚之时。”皇后娘娘与武帝坐于上首,抬头就可以看到空荡荡的前殿上,一轮明月照耀整个天空,流水的月色照耀着坐于下首处的妃嫔们,朦胧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