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混着药味儿和尿味儿,她的神志逐渐恢复。
屋里这么大的动静,她昏昏沉沉地都听到了,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脑子里不断闪过民政局旁边黑暗的小巷子里。
男人碾压下来的脚,砸向她头脸的拳头,平安惊恐的尖叫声。
平安的小身板护在她的肚子上,被张光亮那个混蛋像扔抹布一样扔了出去,平安的额头好像磕破了,她见到她头上哗哗地冒血。
她拼命喊平安快点跑,跑去找人救命,去找舅舅。
平安尖叫喊:“妈妈,妈妈流血了!爸爸不要打妈妈!”
她觉得血从小腹往外流,身体越来越冷,神志好像在流失,然后她看到了张光亮着急的脸。
躺在床上,魂魄像出窍了一样,听着瞧着发生的一切,这些仿佛都与她无关,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她觉得死了也挺好的,可不行的,她还有平安。
她挣扎着睁开眼,就感受到手腕间的温度,她的小弟妹紧紧攥着她,说要来接她回家。
活着吧,她还没活够呢。
该死的不是她。
更何况她要是死了,平安怎么办。
姜月从她惊恐的眼神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刚下去的火气又冲了上来,只想来一把加特林把张家几口子都突突了。她压着火,柔声安慰道:“我们去接平安,你别急,安心养身子。”
这个病房不能待了,傅玲肚子里怀着孩子,张家那俩人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迟早会来恶心人。
当下傅玲治病要紧,能避着点还是避开。
而且傅玲要真是宫外孕,去市里医院检查一下更安全。
姜月指挥傅霆川抱起傅玲,医院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元野拉开门:“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去市里医院。”
傅老太刚从地上爬起来,见他们带着人要走,急的去抓他:“你干什么,你们要把我孙子带到哪儿去!”
可她那点力道,在傅霆川看来就是蚍蜉撼树。
张老太眼看追不上,急的直哭:“你们看看啊,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光天化日抢人,还打我儿子,打我这个老太婆,有没有人管管啊!”
病房里的家属们目睹了全程,顿时对张老太没个好脸。
“你儿子打人家闺女,人都打成那个样子了,人家娘家人来讨回公道,难道不应该?”
“就是,亏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一家是个好的,瞧着是个体面人,怎么干这么下三滥的事儿。”
在病房里伺候的都是娘家人,想到自己闺女有可能会落入这个境地,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这婆子嘴厉害,三言两语就颠倒是非,要不是闺女的一身伤,还真被你骗了。”
“呸,儿子也是个窝囊废,打女人的时候厉害,在外面就是个孬种。”
“恶心死了,赶紧把屋里收拾收拾,这是病房,不是你家厕所。”
“妈,你去叫人来,咱娃还小呢,再有个什么不干净的,熏着娃。”抱着孩子的产妇嫌弃地拿布巾挡住孩子的脸,陪床的妇人抄着手出去叫人去了,路过张老太的时候,不由得掩着鼻子呸了一声。
丁翠芬今天值班,这是她参加培训以来第一次独立上岗。
她没有医疗知识,学的是更容易上手的护士班。
医院里已经传开了,产科有个家暴男被媳妇的娘家人揍得尿了裤子,护士站笑了半天,结果病房家属就来了,让他们去清理病房。
“丁翠芬你去!”
带她的护士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