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玲回去一天都没吃上几口正经饭,住院后又不思饮食,这会儿喝到鲫鱼汤,香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她觉得,姜月这个手艺,开个饭店都不是问题。
傅小山和傅江河早上和午饭他们是在隔壁红奶奶家吃的,奶奶做的红薯面条。
以前他们没饭吃的时候,觉得红薯面条是山珍海味,现在尝过了更好吃的,舌头的品味一下子拔高太多,失去了很多从前简单的快乐。
一顿吃不到,就对姜月的手艺无比想念。
姜月小心地给小果儿剃鱼刺,见兄弟俩狼吞虎咽的,提醒他们:“小心点,别被刺扎到。”
小果儿小口小口抿着鱼汤,嘴唇上沾了一圈,奶呼呼捧着碗:“好喝,妈妈,汤汤好喝。”
姜月把剔好的肉喂到她嘴里:“好喝多喝点。”
平安埋头啃玉米饼子,好一会儿才舍得喝一口汤,也不敢夹菜,姜月看着心疼,盛了一大块水蒸蛋放到她面前:“多吃点,想吃什么自己夹,不够还有呢。”
“谢谢妗妗。”平安轻声细语点头。
在家吃饭的时候,奶奶从来不让她上桌,说女孩子上桌吃饭晦气,她只能自己端着小碗筷站在妈妈旁边。
更不敢夹菜,妈妈给她夹菜的次数多了,还会被奶奶数落,骂她是赔钱货。
妈妈心疼她,洗碗筷的时候会偷偷摸摸给她塞吃的。
家里的米面吃食都被奶奶锁在柜子里,每天做多少饭,奶奶都知道,妈妈只能偷偷藏,有时候是一小块红薯,有时候是半个窝头。
奶奶要是发现了,就骂妈妈是贼,还让爸爸打妈妈。
她已经饿习惯了。
只有在舅舅家住的时候,她才真的吃饱过。
舅舅不怕她多吃,可舅舅家人多,她少吃一点,弟弟妹妹们就能多吃一点。
她能喝到这么好喝的鱼汤,已经很满足了。
姜月觉得,这次从张家回来,平安变得更沉默,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毫无存在感。
她越想越气,这么好的姑娘,被张家磋磨成这样。
“这姑娘瞧着有点眼熟。”赵淑琴这才刚刚注意到平安,她想了半天,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姜月不想当着平安的面问她生母的事儿,怕孩子心里有疙瘩,等吃完饭,傅霆川去收拾碗筷,她拉着赵淑琴到小屋说话。
“李春梅,我知道这个人,我就说看这姑娘的脸这么眼熟。”赵淑琴一拍脑门,“当初她闹离婚,还是我去她们单位做的调解呢。”
听赵淑琴讲完,姜月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当年李春梅大着肚子闹离婚,说张光亮打她,她和张光亮是一个单位的,直接就闹到单位领导面前。
这个年代离婚是丑事,影响个人评先进不说,甚至会影响到这个车间的先进评选,要是没有杀人放火这样的重大过错,领导们也是本着劝和不劝离。
当时赵淑琴还在钢厂的妇联办事处工作,领导让她出面安抚李春梅。
夫妻间打架很常见,床头吵床尾和。
赵淑琴处理过很多这样的矛盾,驾轻就熟地给李春梅分析利弊,宽慰她安抚她的情绪,最后让她看在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的面子上,和张光亮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