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懵懵懂懂的,她还不知道去市里是什么意思,但看江河激动的样子,也有些期待。
今天发生的事仿佛与她逐渐剥离,她紧紧攥着妈妈的手,她隐约知道,以后她可以永远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不回奶奶家了,不用看奶奶的脸色。
她很兴奋。
傅玲还没拿到离婚证,心里多少还有点不安稳,但看姜月笃定的样子,她渐渐放下心。
从她下决心离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自由了,拿到证是迟早的事。
回家的路上,她下意识想到傅老太,上回见到她妈还是在市里的妇幼保健院,她妈口口声声要为她讨公道,但张口闭口都是要钱。
倘若让她知道,她和张光亮离婚了,她应该会嫌她丢人吧,还会躲得远远的,唯恐她离婚之后再回家里去住。
寒风刺骨,傅玲攥了攥身上的棉袄,体会到一点微妙的情绪,叫冷暖自知。
她这一家子,妈偏疼小弟,大哥自私爱面子,小弟不正干,眼里只有赌博。她其实是明白的,他们从没把她当过家人。
以后她的亲人,就只有老三一家,旁人来,她是不认的。
第二天一早,姜月起床时,傅玲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做好饭等着他们几个起床。
傅玲今天穿了姜月送她的新衣服,小西服和毛线裙服帖地包裹着她的身躯,因为要做饭,她在外面套了花棉袄和围裙,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吃完饭,姜月把原身的大衣找出来一件给傅玲:“穿这个,和你里面的衣服搭配起来好看。”
“这也太好了吧,我穿会不会糟践了。”傅玲话还没说完,自己顿住了,她抿唇笑了笑,接过来穿上,“谢谢。”
既然已经决定打扮自己,活出新的样子,就不能老觉得自己什么都配不上。
她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怎么会配不上。
不过她现在得了姜月这么多好处,这辈子怕是都还不完。
大衣是咖色的毛呢外套,在现在大街上都还是清一色蓝色灰色耐磨工装和大花棉袄的时候,原主就有这样大城市都不多见的时兴衣服。
原身家虽然条件可以,可也没有到能够走到时尚前沿这种程度,而且她并不受宠,还是个被抛弃的弃子。
在家里没有完全和她断绝关系的时候,最多一个月能给三十块钱生活费,但这些衣服,哪一件都是三十块买不到的。
根据原身的记忆,柜子里的一大半衣服首饰都是舅舅和舅妈从香港广东寄到家里去的,原身从没见过这位舅舅,下乡之后更和舅舅断了联系。
现在姜月都对舅舅的身份好奇了。
要是以后有机会能见到这位舅舅,她可得好好谢谢他,毕竟他从前的礼物让她这个外来者在这个时代赚到了第一桶金,有了生存资源。
傅霆川做家具的时候,拿回来一个穿衣镜,姜月把她贴在门口玄关。
镜子里的傅玲的小西服恰到好处显出纤细的腰身,裙子是高腰的,提高了腰线,显得腿又长又直,咖色毛呢外套套在外面,系上她自己织的米白毛线围巾,衬得皮肤白嫩,五官娇美温柔。
她还不习惯自己这个样子,她接受的教育里,好看的还热衷于打扮自己的女人是浪荡轻浮的,是别人嘴里的坏女人,想到这里,面颊浮现一抹羞臊的娇红。
她现在离婚又打扮,好像已经是他们口中十足十足的坏女人了。
姜月帮她把毛呢大衣竖起来的领子折下来,满意地正了正角度,问平安:“妈妈漂不漂亮呀。”
平安看的眼都瞪大了,斯斯文文地点头:“妈妈真好看。”
小果儿趴在桌子上捏小动物饼干吃,懵懵懂懂的跟着夸:“妈妈漂酿,姑姑漂酿。”
傅玲笑了笑,露出脸颊边的小酒窝,心里暖暖的。
孩子们觉得好看,她也觉得好看,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