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朝着面前须发皆白的人躬身行礼。
相比下来,老者就没那么多规矩,直接握着他的手臂将人扶了起来,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新收的小徒弟,我去京城的这段时日怕是要麻烦你照护他,教他些东西。他人也机灵,费不了多大的事。”
陈盛典闻声朝面前的男子仿照着他的模样行礼,道:“师兄。”
男子起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捏着下巴上留着的一溜黑色的胡须道:“小师弟不必多礼,以后便叫我赵师兄了。”
“赵师兄客气了。”陈盛典起身,略带稚嫩的脸上是熟稔的笑容。
看着他少年老成的模样,怕是不会添多少麻烦,赵立很是满意。
“还有一件事。”
老者对着面前脸上带笑的人道:“我在这里收了一个义女,这你是知道的。我不在的这段时日你要多加照拂……”
“弟子遵命。”赵立再次躬身行礼,只不过这一次老者去扶他,他没有起来了,而是接着道:“最近弟子遇到了一件难事,怕是师父才可解决。”
“讲。”老者吐出一口浊气道。
“清河郡的一位贵人患上了恶疾,小徒解决不了,怕是要您去看看……”赵立低着头不再说了。
“清河郡离这里有多远,你怎会与他们有关联。”老者斜睨了他一眼。
“苍天明鉴,是小徒听闻清河郡有人患上了恶疾,命不久矣,寻求您的消息,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收了多少?”老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百两。”赵立恭敬答着。
“你确定要我亲自去打听一下吗?”老者凝眉冷声道。
“啊……是小徒没说完整,是百两黄金。”赵立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些。
陈盛典闻言,不可置信道:“那得多少啊!”
老者听到陈盛典的话更怒了些。
“师父,您有了义女应当明白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不易,我那儿子若是想要入仕途得多打点多少人啊……那可是清河崔氏,若是能卖他们一个人情,哪怕是留下一个名字,他日必有裨益啊……”
赵立知道自家师父的脾性,低声劝道。
陈盛典读过几年的书,听过清河崔氏的名号,也点头道:“师父,师兄说的挺对的。”
“你,你们……”老者被他们一唱一和的气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叹出一口气。
“神医请吧。”外头传来一声轻喝。
医馆门前多了一辆奢华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好几个随从,说话的正是前面领头的男子,此刻他正轻轻朝着里面的人轻轻俯身。
这回怕是连拒绝的余地都没了。
老者攥着那表面上还恭敬的徒弟的领子,压低声音道:“记住,这回就算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有了一位义女,若是有人找上了她的麻烦,我可饶不了你!”
“弟子遵命。”赵立恭敬的跪在了地上。
“神医请!”
外头的催促再次传来,老者只好扬袖而去。
滚滚车马远去了颇久,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可陈盛典脸上的震惊却久久未散去。
“小师弟,这是怎么了?”赵立将手搭在了陈盛典的肩膀上,笑着道。
“师兄,师父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这么大的排场……”陈盛典还停留在那架马车的奢华上,脸上的惊讶还未消散。
“怎么,师父没告诉你吗?”
赵立唇角起了一抹轻笑,道:“他就是名震大周的太清真人。”
“太……太清真人……”陈盛典结巴了,这个名字响亮到怕是没有读过书的老妪都知道。
“可惜啊……师父虽收徒,但只教医术,不准让人宣扬他的身份,也不准徒弟们打着他的旗号行医,不然,我如此医术则会屈居于此……”赵立望着远去的车马,叹道。
“我竟然是太清真人的徒弟!”陈盛典面上的神色由震惊转化为喜悦,巨大的喜悦掩盖住了一切,全然不觉这位师兄语气中的失落。
“呵,师弟……”赵立瞧着他脸上的喜色发出了一声轻笑,“你若是连他的名号都不知道,又怎会是他真心收的弟子呢……”
陈盛典愣了愣,而后道:“师父一直都对我挺好的……”
“呵,你还太年轻,你不知道他的心有多偏。”赵立看着他眼底明显的失落,浅笑着接着道:“你可知道他有多少弟子吗?”
陈盛典摇了摇头。
“近千人。”
赵立脸上的笑收了起来,“那你知道谁才是他心里唯一的徒弟!谁是那近千人中的唯一例外!谁是那唯一可以向外界承认自己是太清真人弟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