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夫人坐在床畔,用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后,替自己女儿将袖子往上理了理,从帐子内露出白皙的手腕。
用一块帕子搭在了床上人的手腕上后,老者拧着花白的眉头开始把脉。
“哎……”
叹了口气后,他将手收了回来,对面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妇人说出了数月前说过了的同一句话:
“只能将胎儿生下……”
“不!我不要!!!”女子的哭嚎再次从床上传了下来。
“神医!神医……你一定有其他办法对吗?求求你了,她还是个在室女,可不能如此啊……”崔夫人也哭得凄切。
“没办法,没办法……还是另请高明吧。”老者从软凳上起身,还是那句话。
“娘!娘……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心爱的人被别人夺走,而我自己却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要……”崔寻临将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放声大哭着。
“临儿……”崔夫人知道局势已定,已经换好了庚帖,那王静姝半个月后便是这大周储妃,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只能抹着眼泪道:
“何必非得要那太子呢?天下好儿郎如此之多,我崔氏女不愁嫁……”
“不!我不要……不要……”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小,弱得像是蚊吟。
明明她才是主角,明明那是只属于自己的夫君,那原本美满的幸福人生就这样被人强抢去,且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强抢去,她不甘心,她怎能甘心!
“好,好……莫要再哭了……”
崔夫人心疼的将她从被褥里剥出,捧着她的惨白的小脸的小脸垂泪道:“你父亲已经去周转了,若他真对你有情,哪怕知道了你如今的情况,也会许诺你侧妃的位置的。”
“娘……我恨,我好恨呐……”崔寻临扑入了母亲的怀中,轻轻地啜泣着。
崔夫人抱紧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低低的哭着。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老者默默地随着那个引路的婆子一起退下了。
“今日的事,还请太清真人保密。”
出了几道院墙后,那婆子将一个雕刻很是精美的匣子递给了面前人。
“不敢当。”老者将那匣子推了回去,“老朽此次并未医治好这位贵人,这真是折煞我了。”
也算是看着自家小姐从小长到大的婆子不甘心的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老者话才出口,就觉肩上一重,竟然是一把闪着寒芒的剑。
此时,剑刃只离喉头半厘。
“秦前!你这是在做什么!”那婆子呵斥道。
“当真没办法吗?”
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老者认得出这个声音,身后这人是来接自己的那个领头的男人。
“当真……”老者还是那个答案。
肩头的重量除去了,老者侧头去看,却被那一双通红的眼吓到了。
那被称作秦前的男子赤红着眼,浑身颤栗着,手还紧攥着刀柄,或是说是刀柄上的朱红的穗子,似乎像是要把它捏碎后融入骨头里似的。
那穗子编得精巧,料子也好,也不像是一般作为装饰的剑穗,更像是人送的。
“太清真人莫怪,那位贵人曾经施恩于他,他一时情急才会如此。”婆子轻言轻语的劝慰道。
“我明白,明白……”
老者轻轻点头,而后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痴儿怨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