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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此刻,关注着帝国这场新闻发布会的除了地中海彼岸,还有相隔一片亚欧大陆的联邦首府。    从个人终端中看到帝国军人遗属在广场上静坐示威的画面时,新任议长不禁一阵无语,只觉得这煽风点火的幕后黑手忒没创意,相同的手法连用两次,也不怕腻味。    不过,就像那句古代俗语说的,“招不怕老,管用就行”,不管是帝国至尊还是联邦元首,手段再强硬,也不敢和沉甸甸的民意掰腕子。    和他隔着一张茶几,两位军部大佬并肩坐在扶手沙发里。看到这一幕,曼斯坦因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不会是故意演戏给我们看吧?”    凌议长没说话,李斯特中将先一步接过话茬:“不像……以我对这位凯瑟琳女皇的了解,如果她真不想道歉,大可以对联邦的声明置之不理,没必要费这么多麻烦。”    曼斯坦因扬起轮廓刚硬的下巴:“也许是想拖延时间呢——凡尔赛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一传来,议会大厦前面的示威民众不是就散了?”    联邦上将对帝国成见太深,不管凡尔赛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下意识地从最坏的角度去揣测对方的用意。    李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凌议长递了个眼色。    “这种事是躲不过去的,”凌昊天说,“凯瑟琳女皇是个聪明人,她既然有了动作,就是打算一次性解决问题,不会玩这种不上不下的手段。”    曼斯坦因终于没话说了。    李斯特的目光从屏幕上沉默的示威人群脸上一一扫过,沉吟着问:“你觉得凡尔赛武力解决的可能性有多大?”    帝国和联邦不同,“君权至上”是白纸黑字地写在□□里,哪怕有国会掣肘,也动摇不了女皇的权威,只需一句话,她身后的护卫队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广场上的人轰成炮灰。    然而凌议长摇了摇头:“没有这种可能。”    李斯特不由看了他一眼。    凌昊天正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全息屏幕,深棕色的瞳孔折射出头顶水晶吊灯的光,显得浓墨重彩而又层次分明,越往里颜色越深,接近纯黑的瞳仁中赫然映出帝国女皇的身影。    他说:“如果她选择武力解决,当年就不会在握有主动权的情况下,和联邦签署停战协议。”    大概是因为“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联邦议长对帝国女皇的揣测可说分毫不差。在幕僚团拿出种种理由劝阻她亲临示威现场时,这女人用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取消发布会?改换地点?然后任由那些人在帝都广场上引火自焚,任由舆论网路满天飞,说凡尔赛外强中干,对着联邦摇尾乞怜,却不顾自己子民的死活?”    幕僚团不吭气了。    趁着这个空当,女皇把阅读器的屏幕放大,调出军情司呈递到案头的、有关示威人员的背景资料。    “朕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朕和你们一样,也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人谋划主使,可这些人,确确实实是帝国阵亡将士的遗属。”    “将士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往大了说,是为封疆裂土、保家卫国;可私心而论,谁不希望自己放在心尖子上的人能平平安安?谁不想家人能在自己身后得到妥善安置?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以后谁还敢给你临阵用命?趁早退伍回家,洗洗睡了算了!”    女皇话不好听,却是实打实的在理。张啸纵然一肚子的不放心,可到了这份上,也不好再拦着,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来了。    结果他就发现,自己诸多担心似乎有点杞人忧天,因为女皇陛下是个绝代大杀器,就算保险栓没拉开,也挡不住杀伐之气侧漏而出。她往那儿一站,原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示威人群立刻就被震住了,横幅忘了打,寻死觅活的也不闹了,隔着五六米远和女皇大眼瞪小眼,打好的腹稿愣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张啸瞥了眼安娜,那女人正竖起衣领,偷摸对领口别着的微型通讯器小声道:“护卫军注意,随时监控广场两边,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陛下。另外,广场今天没什么风,我看高浓度催眠气体还是可以准备好,也许能派上用场。”    张啸先是有点儿惊悚,继而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女人赤手空拳地砸烂一台拟人智能的金属关节,便觉得这点儿惊悚实在上不得台面。    安娜留意到他的打量,抬头冲他一笑。    张啸立马面朝正前方,目不斜视了。    原本人声鼎沸的帝都中心广场在女皇亲临后,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安静的能听见喷泉洒入水池的响动。镁光灯不闪了,记者们的窃窃私语也消停了,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女皇,看她如何收拾眼前的僵局。    诺丁湾基地中,韦尔斯丁捏紧水杯,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个滑腻的掌印。    女皇缓缓扫视过人群,目光最终落定在前排一个像是领头的女性身上:“朕就在这儿,你们有什么话说?”    女人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她一条胳膊软软垂下,手中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这一放开手,小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瞄瞄被警卫簇拥在中央的女皇,好像明白了大人们聚集在这儿就是为了等这个人出现,于是抱紧了怀里的事物,一步一步有些艰难地向女皇走去。    警卫顿时紧张起来,连着监控屏前的统帅长和首席上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那只是个孩子,个头还没成年人的腰身高,警卫再如临大敌,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拿枪指住她。    好在那孩子还算机灵,似乎察觉到大人的警惕,离着还有十几步远时站住了脚。这样的距离,所有人都看清了她怀里抱着的东西——那是一幅黑白遗像,相片里的男人很年轻,不知是她的祖父还是曾祖父。    那孩子用一双不染尘埃的眼睛慢慢逡巡过警卫,找了一圈,定格在最中央的女皇身上。她又走近两步,用糯软的童音说:“我妈妈说,我爷爷死在战场上,爸爸也是被联邦军杀的,他们都是为了帝国而死,是帝国的英雄。”    广场上很安静,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孩子的话。    其他人怎么想的,张啸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帝国历十二年,也就是联邦和帝国签署停战协议的三年前,两国为了新西兰附属岛屿的航行权问题发生过一次局部摩擦。    虽说“摩擦”规模不大,连“战争”都算不上,可这场小范围的战斗仍然给数以百计的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    女皇的眼神微微一沉。    小女孩无知无觉地继续问道:“妈妈说,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向联邦的人道歉——他们杀了帝国的英雄,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道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女孩或许是童言无忌,听清她问题的人却无言以对,他们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女皇,这回还连带上不少护卫军人的份。    女皇还没说话,站在她身后的张啸先倒抽了口气,再一次的,他想起了那天安娜对他说的话。    “原来是这个意思……”亲眼见识到“形势比人强”的新闻官在心里苦笑:“是我的错……我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某位纸上谈兵的“赵同学”恨不得猛抽自己耳光时,女皇突然上前两步,这个举动立刻把周遭警戒的侍卫弄得一阵紧张。    女皇抬起手,掌心微微下压,阻止了护卫队的骚动。    她不躲不闪地迎上了小女孩的目光,用某种不高不低的音调回答道:“你妈妈说的没错,你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英雄。”    这一回,她的声音送出的更远,不仅示威人群听见了,连广场周围的记者团也一个字没落下。  “有些话,我本不想赘言,可既然提到了,就干脆说明白:关于当年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起因,联邦和帝国各执一词,相信诸位都听过。朕在这里只想告诉各位,当年的帝国军将士沙场用命,不是因为他们被军国主义撞昏了头,喜欢杀人寻刺激,也不是为了‘封疆裂土’之类的屁话,他们只是想自己放在心尖子上的人,家人、爱人,能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底下,而不用背着‘非法武装’的恶名,被各国政府军围追堵截。”    “你的父辈是帝国的英雄,他们用血肉之躯奠定了帝国基业,也为你们挣来了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利。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明白自己是为何拿起武器。”    “朕知道,如今来说这话,或许有马后炮之嫌,可这确是事实——从建军第一天开始,帝国军的信条就是‘守护’,而非‘毁灭’。”    “即便期间,帝国军曾短暂地背离了这一宗旨,那也绝非他们的本意,是朕身为统帅的过失,没能为他们指明脚下的路。”    “正因如此,七十年后的今天,朕必须站在这里提醒你们:仇恨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杀戮更会让人上瘾,然而请各位别忘了,最开始的时候,你们是因何选择穿上这身军装!”    “军队的存在,国家的意义,都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看清你们的路,不要让冲昏头脑的狂热蒙蔽了双眼!”    “欲望和野心永难填满,仇恨和报复的火焰也有熄灭的一天,人民的眼光总在向前看,如果不知道脚下的路通往何方,你们……乃至帝国,又要何以为继?”    女皇陛下是见鬼说鬼话的高手——几天前,她一个人硬扛国会议长、鸽派魁首和帝国首相,愣是把老狐狸、人精和中二病重度患者堵得哑口无言,几天后,她面对一帮往身上浇汽油、打算拿自己当祭品生殉了帝国阵亡将士的示威遗属,一席话说得掷地铿锵,大有振聋发聩的效用,示威人群打盹的灵魂有没有被震醒不知道,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其实只要有人回过神来,稍微转动脑筋一想,就会发现女皇这话除了认下当年的战争罪责,其他什么实质性内容也没有。甚至于,这“认罪”都认得相当委婉含蓄,如果不仔细分析,压根听不出来。    可架不住帝国至尊为博人心亲身上阵,声情并茂的一番表演,恨不得句句诛心、字字泣血,登时把所有人都带入了戏,一时间竟找不出个明白人,连最爱唱反调的媒体记者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心潮澎湃,热血直往脑子里灌。    更别提那帮“示威人员”,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出身,哪见过这阵仗,全都怔在了当地。    逮住这个空子,特勤人员悄无声息地潜入广场,借着喷泉雕塑作掩护,迂回靠近示威人群,瞅准时机暴起发难,猝不及防地缴了几个首脑人物的械,把人半拖半“请”地带到了一边。    从监控屏幕里目睹一切的统帅长青洛和首席上将荆玥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不仅他们,远在地中海彼岸的韦尔斯丁也舒了口气,但旋即,他微微拧起了眉头,自语似的说:“……太近了。”    ——女皇和示威人群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远没达到安全手册中规定的“安全距离”。    此时广场中心,聚众示威的人已经被护卫队疏散带离,抱着祖父遗像的小女孩茫然看着母亲被特勤人员半强迫地拖走,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轻轻一眨,无声无息地落下一滴泪水。    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金发碧眼,辫子上系了根淡紫色的缎带。她无声哭泣的时候,泪水顺着晶莹剔透的脸颊落下,好像遗落人间的天使忘记了返回天国的归路。    没人忍心对这么一个孩子动粗,特勤人员几番伸出手去,又犹犹豫豫地没敢碰触到她,好像担心会给她那身白裙子留下一个乌漆麻黑的掌印。    不远处的新闻官瞧见这一幕,“圣母病”当即发作,看不下去了。    他走到近前,向特勤人员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退后,自己从兜里摸出手帕,给小女孩擦了擦眼泪。作为一个凡尔赛出了名的刺头,他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低声哄道:“没事的,别担心……很快你就能和你妈妈回家了。”    小女孩透过迷蒙的泪水仰头看着他,张啸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觉得那女孩的瞳孔完全扩散开,就像……一个对外界无知无觉的死物。    紧接着,他听到极轻微的“咔哒”声响起,仿佛古老的钟摆,一下一下发出平缓而有规律的节奏。    在中东由死至生历练过一遭的成果在这一刻显露无遗,张啸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小女孩,掉头就往反方向扑去。与此同时,他的视网膜上映出一个人影,以超出肉眼反应的速度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肘,用几乎要把手臂扯脱臼的力道将人推了出去。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下一秒,强光在广场中心炸开,所有人眼前一黑,耳朵里“嗡”的一下,被紧随其后的巨响震出了血。    方圆百米内,建筑物上的玻璃窗碎了一地,地面跟七级地震似的猛烈震动,连媒体带特勤人员,没一个能站稳的,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谁也没看清那一刻发生了什么,漫天的烟尘中,一只赤金蔷薇环飞了出去,落地时滚出老远,直到撞上方尖碑的底座,才吹灯拔蜡地歇菜了。    不管是监控屏幕前的的青洛和荆玥,还是远在诺丁湾的韦尔斯丁,全都惊呆了。    帝国历二十年四月二十二日,女皇在帝都中心广场遭遇自杀式□□袭击,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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