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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很多年后,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斗室里,女皇偶尔也会回忆起这段往事。这时她都忍不住问自己,要是早知道后面那牵扯一串的破事,还会不会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救人?    问完了,她才发现这问题的难度堪比古人的哥德巴赫猜想,反正女皇琢磨了二十年,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心比天宽地暂且撂在一边。    在殷文昏迷不醒的那两天里,新出炉的蔷薇公爵借西欧世家博尔吉亚与本门云梦阁之势,迅雷不及掩耳地料理干净总警司,替三个月前差一点兵戎相见的死对头翻了案。    等到殷文醒来时,外间早已尘埃落定,他身上的罪名一概洗清,只是复职之日遥遥无期。    这也是没办法,因为“□□”是重罪,“陷害下属”更是罪上加罪,案情牵连之广,不仅总警司沾了一屁股泥水,更有好些个有头有脸的政商名流牵扯其中,但凡手里沾上泥的,一个没逃掉,全被蔷薇公爵一竿子打翻。    如果是若干年后,手段日渐纯熟的女皇或许会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不显山不露水地摆平麻烦,就像她在那十多年间润物无声地分化国会一样。    可惜,那时的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纵然有名师指点,骨子里的一腔热血还没被世情风霜泼冷,明知眼前是荆棘丛生的不归路,依然无惧无畏,恨不能身化长刀,劈荆斩棘,从迷雾重重中闯出一条路来。    这本不是坏事,可一个人若意气太盛,难免不知转圜、不留余地,最终便应了“过刚易折”那句老话。    事后想来,各国政府军会对“蔷薇公爵”如此忌惮,不惜暂且搁置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争斗,联手设局陷害,根子大概还得追溯到这桩旧案上。不过在当时,谁也预见不到日后的战事,眼睛只看得见脚下身前十丈远的红尘路。    因为没复职,殷文原先住着的公寓被刑警总部没收,受尽酷刑拷打也没摧眉折腰的英雄汉没了落脚的地方,提前出院后,拎着简单的行李在马路涯子上皱眉发呆,不知在盘算什么。    他没出神太久,一辆保时捷在空中二环上兜了半个圈,无声无息地停在他身前。    车窗摇开半扇,里面探出蔷薇公爵林皓夜的脸:“愣在这儿干什么?等着喝西北风吗?”    殷文:“……”    这丫头本意大概是想抖个机灵,展示一下幽默感缓解气氛,却好巧不巧地戳中了前亚太组警司眼下的困境。    林皓夜:“想去哪儿?我送你。”    一阵风簌簌而过,三月份的天气,南方城市已经回暖,殷文却别过脸,用衣袖掩住唇,低低咳嗽了两声。    二十四世纪的医学科技已经达到一个前人无法想象的高度,层出不穷的药剂虽说做不到“肉白骨、药死人”的逆天神效,可要在一两周的时间里堵上血窟窿,把断了的骨头黏合起来,却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外伤容易愈合,亏损的元气却没那么容易补回来。    “……不必了。”他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转过头,霜雕雪砌的眉目间露出难以掩饰的疏离与戒备:“我自己会走,不劳公爵小姐相送。”    世事变化的太快,三个月前,他还和这女人针锋相对,险些把一双手赔在了赌桌上,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是非黑白掉了个个,本该效死追捕的“黑道魁首”,莫名其妙地成了恩人。    这天差地别的际遇让前警司先生一时有点回不过味来,话音里本能带上提防和敌意。然而“恩人”两个字一蹦进脑子里,他就意识到不论两人先前是敌是仇,“救命之恩”却是不打折扣,再用这么生冷的语气顶回去,就不大合适了。    可从嘴里冒出去的话等同泼出去的水,说都说了,再要收进肚子里也来不及,此人更没有“打圆场”的技能点,只能对车里的女人点了下头,亡羊补牢地加了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必定相报。”    林皓夜:“……”    古话说“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可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自打下了山门,她遇上的不是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就是阴险狡诈的真小人,还真没见过一个身体力行实践这八个字的活物,算是长了回见识。    这要换成旁人,习惯了离经叛道、恨不能把规矩教条踩在脚底下的剑圣传人一定用一句“哪那么多废话”给撅回去,可她一抬头,眼睛里映出男人深如刀刻的眉眼额鬓,以及微微含着漠然神色的一双眼珠,那老实不客气的话在舌尖一打转,就给生吞活咽了回去。    “我听说你原先的住所已经给封了,现在还没还回来……你重伤初愈,元气还没恢复,该找个地方好好休养。”眼睛从来长在额头顶的新晋公爵难得放低了声气,好言好语地劝道:“你有地方落脚吗?亲朋好友,知交故旧,总有人能收留你吧?”    殷文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吭声。    除了被缉捕下狱的顶头上司,只有几个心腹部下才知道,殷警司自小长在孤儿院,“亲人”两个字就跟水塘里的荷花一样,可远观却不可亲近。至于故友……以殷警司那又臭又硬的脾气,能算作“朋友”的,也就麾下那几名组员了。    只是眼下情况特殊,毕竟这一回的案情闹得满城风雨,殷文人在监护室里也听闻了一二,被总警司这根萝卜拖下水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碍于舆论压力不好明着对他怎么样,可要暗地里使绊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种时候,无论谁收留他,百分之百都会被连累。    林皓夜察言观色,稍微动脑子一想就明白了他的为难之处。她侧过头,忽然笑了笑:“要是想不出来,你不如先去我那儿住两天?”    殷文下意识地回绝:“不必了,我随便找家旅店住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前走,打算身体力行地结束这段对话。    然而蔷薇公爵毅力顽强,颇有些百折不挠的精神,仗着保时捷性能绝佳,她用蜗牛的速度沿着人行道一点一点往前蹭,和殷文“并肩而行”:“旅店还要花钱,你现在又被停职,没了经济来源,那点儿积蓄够住几天的?”    殷文:“……”    不会有人知道,某位殷警司谈吐不俗、气度出众,乍一看活脱脱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骨子里却是个穷鬼,每个月靠着点刑警工资紧巴巴地过日子。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他一般不怎么看重,可真到了用钱的时候,一文钱就把历尽酷刑也面不改色的英雄汉难倒了。    “我知道,咱俩初见面时有点儿误会,”林皓夜一边把着方向盘,让跑车保持匀速直线运动,一边端起十二万分的诚意摆在脸上,“可你仔细想想,我也没真对你怎么样啊?军火让你拿走了,毒贩也被你抓住了,我充其量就是在赌桌上和你对赌了一把,没伤筋也没动骨,至于让你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吗?”    殷文把她的话当风声,直接忽略了。    “OK,就当我确实是别有用心,对你不怀好意,”林皓夜说,“可你想想,你跟我回去,只需要面对一个不怀好意的我,还是摆在明面上的,想干什么都一目了然。可你待在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暗搓搓地想把你碎尸万段,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毕竟只手空拳,能挡得了多少暗箭?”    这番话里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殷文,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年轻的警司突然回过头,目光穿过凌晨空旷的街道,只见相距几十米的路拐处,有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辍着他们。    隔着前窗玻璃,殷文的目光和那车里的人撞了个正着,旋即一触即分。    林皓夜把头上的墨镜摘下来,挂在领口,微微倾过身,不知摁动了哪个按钮,车门缓缓拉开一边。她微侧过头,收敛了眉锋间的倨傲,笑容纯净得近乎甜美:“上来不?”    也许是那个笑容太美妙,一瞬间诱惑了他的神智;也许是连日来的身心俱损,让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想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好好歇口气;也或许,根本没那么多缘由,只是他脑子进水了。  总之,有那么一时片刻,前刑警警司殷文先生把诸如立场、身份等等顾忌全给抛到了脑后,一猫腰坐进了车里。    据说,一只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能引起北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许多年后回想起这一段,已经是联邦最高统帅的殷文不得不承认,历史进程或许有其必然性,可每一个拐角路口,都有一只看不见的偶然之手不动声色地推了一把。    不管经天纬地的联邦统帅还是雄才大略的帝国女皇都没想到,八十年前,从殷文决定坐上蔷薇公爵的车开始,第三次世界大战就已经进入倒计时。    人在睡梦中会不受控制地放松心防,伤病后更会觉得精气神不足,这两条叠加在一起,某些原本被联邦统帅藏得严严实实的记忆碎片便从潜意识的豁口处倾巢而出,几乎将他淹没。    殷文的睡相其实很安静,既没有不安地挣动,也没有含混地呓语,只是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坐在床头边的女皇已经把视线转了过来。    她用手背探了下这人的额头,发现殷文又有发烧的迹象,不由将长眉拧成了一道螺丝圈。    “为什么会这样?”女皇想,“七年前的旧伤,没道理拖这么久都不见好,照这个势头看,倒像还有恶化的趋势。”    这女人砍起人来毫不手软,掌心却出乎意料的柔软,带着些许凉气,覆在殷文烧得发烫的额上,让他觉得很是舒服,表情也安静了些。    女皇犹豫片刻,低声道:“招风,给他做一个全身扫描。”    她手腕处的袖扣旋即发出一道微弱的光,像一痕流动的水,不动声色地漫过殷文全身。    此时的监控室里,上天入地搜查了十来遍都找不出半点儿鬼影子的头目已经火冒三丈了。    头目扯下裹住半张脸的黑巾,揉成一团,狠狠掼在地上,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叫嚣着狰狞:“我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能跑到哪儿去?”    手下人战战兢兢地在他跟前站成一串,一个个缩脖含胸,活像风中凌乱的鹌鹑。    有人小声嘀咕道:“都过了这么久,说不定人早跑没影了,我们当然搜查不出结果来。”    头目脸色阴鸷地抬起头,刚要从七窍往外喷气,忽然顿住了——他的目光落在监控屏幕的一角,那里被分割成无数小屏幕,其中一个镜头正对着贵宾房,里面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入视线。  如果头目的记忆没出现偏差,在他离开监控室之前,那金主已经把“复制体”压在床上,怎么会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点儿都没挪过地?    他瞬间意识到什么,目光从里冷到外,几乎结出了冰渣。    “想不到……这回居然阴沟里翻了船。”他狠狠一挫牙根,咬出一个狞笑,“告诉所有人,带上武器,咱们去会会这位‘贵客’。”    五分钟后,一群实枪荷弹的武装分子包围了贵宾房,激光枪口对准了同一个方向,不出意外,只要有人探头就会被第一时间打成蜂窝。    此时,走廊已经被清空了,不管赤身裸体的复制体还是神志不清的寻欢客都被拖了出去,黑压压的人群分海般让出一条通路,头目踩着陷没脚背的喀什米尔羊毛毯,杀气腾腾地走上前来。    他打了个手势,横飞的激光束旋即暴起,“轰”的一声,门板干脆利索地陈尸地上,端着枪的武装分子们鱼贯而入,却愕然地发现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不到一天,大变活人的把戏在眼皮子底下接连上演两回,还能不能愉快地做生意了。    武装分子们和一张空荡荡的丝绸大床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就被不耐烦地推开。排众而出的头目脸色铁青,盯着那张床泛起一个冷森森的笑。    两旁的小弟们愣是被笑出一声鸡皮疙瘩。    紧接着,头目抽出腰间的激光枪,一梭子激光束扫过去,单是一套丝绸被枕就不下千金的大床登时香消玉殒,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打雁打了那么多年,这回是被家养的小雀啄了眼。”头目咬牙狞笑,“都给我听着,封锁所有出入口,每一条地下密道都仔细搜查,要是把人放跑了,我就把你们给活剐了!”    时间退回到十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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