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这么说的。谁让这家伙让他一通好找,不取笑取笑简直浪费上天给的大好的时机。
阳光淋满树梢枝头,光影斑驳摇曳,风在林中飘荡。奉已白所临高地是一个土丘,一双绣着日月纹的靴子踩在上面,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把长剑,剑光湛湛,莹莹发亮,剑尖犹如一缕锋芒,直指楚长明咽喉,却无半分杀意,更多的是调戏耍闹。
楚长明一头长发被打湿,尚未晾干,如云一般披在身上,肤色如雪,嘴唇不复初见时一般艳红,被水侵染成粉红色,薄唇轻启,鼻若朗玉,眉似远山,眼若寒星,颊生双花,红晕初绽,一缕长发顺着脖颈间的线条,划进衣领子里去。那一对锁骨宛如玉簪衔珠,钗头晕红,若娇花含羞吐蕾,更兼得一只玉/颈,秀美如竹,袅袅依依着如云如雾的长发。
衣服被打湿后方知其薄,奉已白看见楚长明胸前那点透过衣裳的粉红,依然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手腕一抖,剑锋一斜,挑开楚长明垂在身侧的一缕长发,用剑托起,即使剑气极盛之时,也未断一根头发。头发搭在剑上,末梢滴着一滴将落不落的水珠。两人一个蹲身俯视,一个站着仰头,视线相对,一派未解之情谊。
楚长明愣神之间,不知道奉已白究竟想做什么,他被奉已白的一举一动,带入进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氛围里,此刻似乎往日时光倒退,又回到了那日奉已白问他要不要做自己徒弟的时候,那日阳光也像现在这么好,光斑像花一样落在地上,落在他要扫进去的落叶里。楚长明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也没有从奉已白身上察觉到杀意,便任由他把剑尖对着自己。
奉已白用剑尖勾缠着那一缕发丝,宛若缭绕在指尖一般自得其意,他瞥眼看清了那本来掩映在头发下的乳色,便把目光不着痕迹地收回,再次与楚长明四目相对。楚长明脸上原先的窘迫退却,此刻面色如平常一般不解风情的冷淡无趣,透着寒意。楚长明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和他再这样莫名其妙地僵持下去,才是真的傻子,于是不再去看他。
奉已白用那缠了头发的剑尖去挑楚长明的下巴。乍一感觉喉间多了锋芒,楚长明下意识扬起下巴,抬头瞪视奉已白,手指捏紧袖子,冷眼漠视,暗中观察,准备找出奉已白的周身破绽,但腿间疼得厉害,他即使找到了对方破绽也未必能够得手,但看奉已白神色,眉间带笑,似是捉弄意味更多。楚长明松了口气。
奉已白把楚长明紧张的神色看在眼里,就着这个用剑挑起对方下巴,逼迫对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的姿势,缓缓收敛了笑意,一直凝视着对方,此刻语气又缓慢又淡然:”长明仙尊,风姿果真不减当年。“楚长明听不出他究竟是真夸还是暗讽,去辨认对方神色,但对方早就把剑收回,站起身来,那一抹头发依旧完好无损,他看着垂回原处的头发,越看越诧异,按照这般功底,不知道奉已白现在修为已经高到了什么样的境界,才能这样收放自如?
奉已白从山丘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脱下长袍披在楚长明的身上,帮他把长发从衣服里取出理好,衣领和衣带也整理好。奉已白垂着眼睛正在给他系披在肩头的外袍带子,楚长明罩上这件衣服,方才觉手脚冰冷,低头看了看帮自己系带子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正想说点什么,奉已白说到一半的话忽地止住了。
”赶紧和我走吧。说起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会真的戏水吧?那老船夫还在等着,你也不怕我会找你?我发现你……“
奉已白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神色变了一变,似是不信,凑了鼻子放在楚长明脖颈间,半信半疑地嗅了一会儿,忽地扬起了头来看楚长明,不可置信,声音语调都有些变了:”你身上怎么会有妖的……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