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树枝,楚长明只看到那一身被枝桠割裂分析的白,看了一会儿,还能捕捉到对方眼睛里的蓝意。对方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着头看他,手里握着那一枝白花。
楚长明藏在树叶后的嘴唇微微一勾,但很快消失,他朝窗外露出一只胳膊,红色宽袖撩起,向外伸展,向不远处的白衣人展开手心,需要对方微一踮脚举高手臂才能递过来的距离。他拂开眼前一些树叶,露出半张脸,手臂弯处印着被绳子勒过的红痕,淫靡的、令人充满遐想地落在那一截洁白的皮肤上。
那道声音拿捏得知性又冷感,奇异的、隐秘的诱惑看不见的,丝丝缕缕地仿佛正在他的身体里漫出,“现在,你可以给我了吗?”
楚长明没有想错,紫衣人也没有骗他,那白衣人再看见他的脸之后,浑身都猛地颤了一下,眼睛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楚长明心情愉悦,微微眯起眸子,既不点破我不是你徒弟,也不展露自己真实情绪一丝一毫,见他丝毫没有还回来的意思,出口的声音里染上了不耐烦的怒意,微微晃了晃那只胳膊,漠然看着对方,说:“可以,还给我吗?”
随着他的动作,白衣人的目光被引到那只胳膊上,目光锁住那条红痕不放,对耳边的言语充耳不闻。
——太棒了。
果然对方真的误以为自己是他徒弟了。
楚长明心情的愉悦再上了一层,声音和表情里的冷漠和不耐烦也更加明显,提高了音量,瞪着白衣人,道:“你没有听见吗?”
他再次摆了摆手催促白衣人,表现得对自己手臂上的红痕不曾察觉,似乎很想把那一枝花要回来的模样,但其实心里无可无不可,他欣赏着白衣人错愕的表情,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随时准备抽身离去。至于眼下这个凤兰仙人,对方迟早会醒悟自己不是他徒弟,被戏弄一番,也是对方自己一时疏忽不备嘛。
楚长明正准备说点什么来表示自己的怒火,为自己接下来的离开表现得合理,像是恼怒离开的,不着一丝痕迹的。以后要是再次遇见,追问起来,只要自己表现得无辜一些,便什么芥蒂都不会留下。
“算了!我不要了……”
话音未落,那双蓝色的眼睛猛地看过来,像两根钉子,狠狠地把楚长明钉在了原地。凤兰这个模样,和不远处人们议论的亲善亲民的模样相去甚远,满是威慑的意味,冷刺刺的,摄人心魄,他不言语,也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但楚长明不知道哪根神经敏锐起来,他居然看出来对方那滔天的怒火,明明眼前的白衣人眉眼疏浅,涵养风度无一不高,看起来明明一副脾气很好的模样。
但是,楚长明就是知道,对方生气了,生得气还不小。——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认知,楚长明自己也莫名其妙。
楚长明心里纳闷,觉得那枝花就是个烫手山芋,再也不想要了。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他犯了什么大错,用着嗔怪的眼神,又带着一些亲密的安抚。
楚长明被自己窥探到的情绪吓了一跳,他朝后退去,心跳如擂鼓,树枝再次横隔在两人中间,遮住了所有的视线交汇。楚长明惊疑不定了一会儿,一颗心再次放回肚子里,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眼睛里露出迷茫来。他好像有些怕那个看起来就觉得亲切的凤兰仙人。
可是,为什么呢?
突然。
身后悄无声息地附上一具身体,一只手贴着他脖颈上的动脉沿着皮肤滑落到肩头,紫衣人的嘴唇递到他的耳边,轻柔得如鬼魅一般阴森的声音,又是那么得柔情似水的满是温柔。
他的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腰肢。
“长明,你在这里,……
干什么呢?”
那只手亲昵地落在腰间,耳边的语气却很危险。楚长明坦然自若地把目光上移,落到那上面枝头绿叶之中洁白卓越的花朵上,看也不看紫衣人斜看过来的凝视目光,悠悠笑道:“我在看花呢。”
“花?”
“是的。”楚长明眯了眯眼睛,故意提高了一些声音,那白衣人的衣服掩映在绿枝之间,和那些可爱的花融为一体,他其实看不见那个白衣人的身影,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站在窗下,但他万分坦然自若,若无其事,用着保证站在窗下也能听到一丝的音量,在紫衣人危险的目光下依旧自然而然,好像他实在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朵漂亮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