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姚赶回江宅时,江源并不在家中。
她像往常一样待在百香苑里将菊素手里的账本一一翻阅,又传唤了各个管事婆子,将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处理交代下去,一切井井有条。
待干完这些事,已经到了晌午。
“爹爹不可食辛辣,让……”
“四娘,老爷今日不在家中用膳。”兰秀拧着眉,“江管家说四娘出去后,大老爷亲自过来把老爷接走了,道是手足亲情不可断,今日要好生赔罪。”
在自家不必再小心翼翼,江青姚也没再拘着性子。
她翻了个大白眼:“爹爹在何处?隔壁?”
江源很注重骨肉亲情,她怕爹爹心软,但凡事都得有个限度,一味降低自己底线,只会纵容别人更加得寸进尺。大房的所作所为没心没肺,她真没想到江源今日就会软了心。
“江管家说去了‘十里八乡’。大老爷今日痛哭流涕,说自个在家中如何没地位,昨日之事他万般不愿,却没办法阻止。昨夜辗转难眠,他哭啼啼地说老爷若是不原谅他,那他回头便休了大奶奶这个乱家之源……”
江青姚心生疑窦,江海没有这样的胆子。
“十里八乡”是王氏的私产,江海真那般痛恨王氏的话,还会特地去她的私产吃喝?况且“十里八乡”这个酒楼在京中并不算有名气,每个月的盈利很少。
“让江管家差人去看看,爹爹这段时日滴酒不能沾,莫一时忘了。”
江青姚耐心等了小半个时辰,江管家却是一去不复返,只回来个小厮惶惶然不知所措:“不好了,五老爷和大老爷吃多了酒,不知怎得打起来了,江管家拉不开架还被推下楼摔得好不凄惨!”
江青姚这下坐不住了。
菊素当下差人安排马车,兰秀风风火火地扶着江青姚就上了马车。
只有梅香,上了马车后讪讪地提醒道:“四娘不若在家中静候吧?都是行过问名礼了,还频频出宅子不大妥。”
这是江源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只是江青姚哪里听得进去:“爹爹旧伤未愈,叫我自己为了那点子名声,便置亲爹安危于不顾,便太不孝了。”
梅香想再劝一二:“奴婢可去请二老爷……”
“你怎得恁啰嗦了?二奶奶遇事都总寻不到二老爷,你倒是能寻得了?”兰秀忍不住呛声。
梅香抿着唇,没再多话。
主仆几个赶到“十里八乡”,整个酒楼冷冷清清没几个人,江青姚戴着面纱,在伙计的指引下进了一个偏僻雅间。
江青姚走得快,她身后几个丫鬟想追上去时,恰好遇到几个喝多了酒的郎君,她们为了避开只好退后避开。兰秀眼见江青姚进的雅间被合了门扇,急得直跺脚,顾不得男女大妨,推开眼前的酒蒙子便寻了空隙挤过去。
兰秀正欲推开雅间门扇,忽听到里面传出男子的声音:“皎皎,我想你想得好辛苦。”
兰秀不禁大惊,一时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她一时震荡:四娘折腾了这么一出,是来私会情郎的?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酒楼内忽而响起一阵喧闹,几个丫鬟闻声看过去。只见一群满嘴掉书袋的书生结伴而来,似是要在这里聚餐吃酒。
兰秀吓得手脚冰凉,适才冷冷清清的,怎得忽然如此热闹了?若是叫人看到四娘和别个男子私会,那四娘的名声可就完了!
她倏地白了脸,一把拦住后一步追过来的梅香和菊素,不允她们开门。
只是她还没悄声示意,刚进酒楼那群人中却是有人认出了她们:“这不是江家五房的丫鬟吗?未来瑞王妃也来这里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