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纪萧笙挑了下眉,"别说脏话。"
看到他左手的手机,放轻了声音:"在打电话?"
许君乐有些懵,电话里陈子明还在说话,"据他同学说他没什么朋友,但专业成绩很好,人很孤僻,反正我觉得他这人阴气太重了,不是阳间的人,你回来后也离他远点……"
阴气太重?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你别理他,等我回去再跟你说,麻烦你了。"
许君乐心不在焉的挂掉电话,抬头去看纪萧笙,"你找我?"
声音很冷淡。
纪萧笙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你今天心情似乎很差,小朋友,今晚准备睡哪里?酒店走廊还是外面大街上?"
"你……"
他怎么知道他睡在酒店走廊过?许君乐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住几号房?"
"你告诉我的啊,昨天晚上,你还说……"
"停!"许君乐听见昨晚这两个字就头疼,又想想自己一个比公园流浪汉还穷的穷逼学生能有什么被骗的,随他妈的便吧。
"算了,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纪萧笙似乎觉得他好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什么?"许君乐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举起右手抽了一口烟,"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
纪萧笙的表情很认真,他说:"确实不关我的事,但这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来问你。"
对他很重要?
许君乐觉得纪萧笙这人让他摸不着头脑,这人的所有行为逻辑都让他无法理解。
正当他满脑子疑惑的打算抽第二口烟时,纪萧笙伸手把他的烟拿走,转身丢进了垃圾桶。
此刻,许君乐的脏话以各种语言形式盘旋在他脑子里呼之欲出,可酝酿了半天,他发现他实在无法对着纪萧笙的这张脸顺利的骂出任何一句脏话。
"好了,别瞪我了,你一个小孩抽什么烟?”
许君乐觉得他嬉皮笑脸,没有丝毫愧疚。
“我早就成年了,而且,就算没成年也用不着你管吧。”
纪萧笙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许君乐说的话,直望进许君乐的眼睛,“哦?是吗?你昨晚喝醉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shit!还真就没完没了了,他昨天一晚上究竟bb了多少话??
许君乐闭了闭眼睛,往前走了一步,关上门,有些不耐烦,语气都是敷衍的,“OK,你说你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开心是吧?我为什么不开心呢?让我想想……”
纪萧笙俯下身突然靠近了一点,开口说的却是:“我瞧你这样子,应该也是不怎么好好吃饭的。”
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下,垂下眼,伸手,一把拿走了许君乐握在手上的手机,“现在,跟着我走。”
许君乐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洁净,苍凉又有些苦涩的香迷惑了神志,一时不察,再清醒时,看见纪萧笙已经走出两米远。
那人正好停下来转过头,见他仍站在原地,无奈的朝他笑:“还不跟上?”
他向许君乐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手机,“不想要了?”
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如果在国内,他估计会想找个道士把附在纪萧笙身上的迷惑人心的妖孽捉出来,可这是伦敦,这里的神甫能胜任这种工作吗?
许君乐鄙视了一下自己,原来他不止三观,连智商都是跟着五官跑的,就离谱。
他闷闷的,慢慢的跟着走,这才发现他们的房间离得并不远,纪萧笙早已打开房门在门口等他,等他走近了,或许是他此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纪萧笙觉得好笑,"许君乐。"他突然叫他的名字。
许君乐感觉奇怪极了,这是第一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这三个字通过他的声音叫出来听的他脸上发烧,他愣愣的抬起头,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叫喊,许君乐你他妈别摆出这幅傻逼表情!
可他没办法,他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能捉妖除魔的跛脚道士或者癞头和尚,来自穷乡僻壤的真孤儿许君乐在纪萧笙笑着叫出他的名字时,只能摆出一副蠢表情……
纪萧笙应该也觉得他的表情太蠢逼了,他笑着摇头,"算了,不逗你了,进来吧。"他说完就转身进屋了,留着门。
许君乐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进去,关上了门。
屋内的空气里弥漫着纪萧笙身上的味道,许君乐这回又觉得不像是松针的气味。
他不懂香,在自己有限的生命经验里,他只拥有儿时闻到过捣碎松针后散发出的气味的记忆,这在他的记忆里已经算是很值得回味的味道了。
可这股香更复杂一些,是某种木头的气味无疑,仿佛是冬季里一阵大风刮过一片森林,冷冽又苍凉……
"我只随便点了几样,不知你爱吃什么……"
纪萧笙把茶几上的电脑,键盘,和许多的铅笔收到一旁,他忙活着突然停下看了看许君乐,"愣着干什么?去洗手。"
还晕头转向,搞不清楚状况的许君乐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看见洗手台旁摆着少许瓶罐,他看了看上面的英文,没有像是香水的瓶子,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他用的什么香水……
洗手台边放了几本书,最上面摆放着一个折起来的黄色页面的五线谱本,上面尽是他看不懂的音符,一支用了一半的铅笔散落在水池旁边,许君乐想了想,把这只铅笔放回在写满了音符的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