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萧笙看了他片刻,放开了手,说:“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缓缓走开。
许君乐见他经过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巴斯光年时,他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走到房门口时将它放到了置物架上。
纪萧笙离开了,如许君乐期望的那样。
许君乐走到门口想要关门,抬起头看到纪萧笙的背影,一顿一顿的……
他像是在停下来观察自己的手,姿态很奇怪。
许君乐强迫自己不要去关心他,他有钱有权有爱人,人生赢家,什么都有,不需要一个无父无母的奴才来关心。
他正要关门,突然听见对面房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许君乐停下动作又听了一下,那声音消失了……
许君乐想起张媛媛的话,以及纪萧笙数次的反常表现,他心里隐约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算了,就去看一眼。
许君乐来到他房门前,纪萧笙没有关门,许君乐就靠在墙边往里面看,他看见纪萧笙坐在一个躺椅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为什么总是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他长时间没动,许君乐站的有些累了,干脆蹲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君乐看见他终于动了动,他拿起放在脚边的剪刀,朝着自己的左手用力的……
许君乐看的血液上涌,顾不得其他,冲进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剪刀,气急败坏的骂他,“你他妈的有病吗?没事用剪刀剪自己的手干什么?”
纪萧笙眼睛似乎都不太聚焦,像是没听见许君乐的话,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手,眨眼的频率都变得很低。
非常不对劲。
许君乐有些慌了,他将剪刀丢出门外,蹲在他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叫他:“纪萧笙,你看什么呢?你听的见吗?”
纪萧笙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清醒了一点,接着他眉头皱的很紧,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走了?”
“你先告诉我,你一直看你的手做什么?”
纪萧笙对着他摇头,“你快走,蛇要来了。”
“蛇?”
许君乐看着他的手,觉得自己的大脑突然变得很迟钝,他努力领会了一下,所以纪萧笙的意思是他会感觉自己的手变成蛇?
“纪萧笙,他们是手,你看。”许君乐双手握住他的手,握的很紧,“看到了吗?没有蛇。”
纪萧笙完全听不见他说的话,甩开他的手,摇头,厉声说:“别碰我,我让你走!”
许君乐亲眼目睹他眼神里的惊恐欲甚,脸色苍白,额头上迅速积聚出点点的汗滴……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许君乐身后的某个点。突然,他站起来,抓起许君乐的胳膊就往外走,嘴里不停的念叨:“你得离开,你必须离开……”
眼前一阵发白,许君乐感到有什么极速的涌上了喉咙口,他无法控制的眼眶发红。
纪萧笙力气大的惊人,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很快他被用力的推出房门间,门“砰”的一声发出一阵巨响,他被关在了外面。
该死的房门的锁怎么也弄不开,于是许君乐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大骂,后来用脚踢用手砸,那门却纹丝不动的将他与纪萧笙隔成了两个空间。
许君乐恍然想到了小时候隔壁房间那个一直在咳嗽的小女孩,大人将她锁在一个房间里。
每天晚上,他都听见那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我要妈妈。”
有一天许君乐悄悄下了床,他当时也是这样,拼了命的想把门打开,可是最后他引来了那个管他们睡觉的胖女人,女人一只手提起他,骂骂咧咧的将他丢回房间,锁上了门。
没多久,许君乐就听说她死了,隔壁房间再也没有了咳嗽声与哭声。
那是许君乐第一次听说死这件事,他想那女孩终于不用哭着想妈妈了,死真是一件好事。
许君乐想,纪萧笙也会死吗?
他冷静下来,对着那扇门喊:“ 纪萧笙,你他妈的现在但凡有一点力气就爬过来把门打开,我数三声,你要是还不开,我立刻就走,管你在里面是死是活。”
他心里也没底极了,他不知道纪萧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严不严重,要是还没人应他就只有打急救电话,打扰度假中的张媛媛了。
“1。”
许君乐话音未落,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光让许君乐眯了眯眼……
纪萧笙站在门口,脱了毛衣,肩胛处的衬衣是湿了一大片,粘住身体,不知是汗还是水。
许君乐抬起头,看到逆光中纪萧笙的脸和唇苍白的近乎透明,他笑着对许君乐说:“天啊,我最讨厌数三声游戏了。”
声音虚弱而疲惫。
“你到底怎么了?”许君乐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这下再也受不了,这些天遭受的一切痛苦关也关不住的全部泄了闸,许君乐冲上去握着纪萧笙的手,只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