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多久甩掉女管家?”另一个不熟悉的声音问。
“睡过瘾了就分。”西斯·霍尔语气那样不咸不淡。
“西斯你不是说她又土又村还很无趣吗?这个女人在床上究竟给你带来怎样的乐趣?给哥几个说说呗。”有人撺掇要听私房秘密。
“以后你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另一个人打趣道。
“怎么试?”那人追问。
“等西斯把女管家一脚踢了,你搞自己床上试呗。”
“哈哈哈哈……”
终于听不下去,藤井樱飞快抹了把眼眶边的泪,提着箱子逃命似的咚咚咚楼下跑。
“谁?”西斯·霍尔嘴角的笑忽地一收飞快放下酒杯站起身朝门外走,然而什么也没看见。
克瑞斯接过话:“肯定是跳舞的那些人,甭理会,继续喝酒。”
*
藤井樱五脏六腑疼的厉害,比她以往挨过的每颗子弹都疼,茫茫天际,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直至夜色深浓,她停下车去便利店买了很多很多的酒,随后驱车来到一处从未来过的河边。
酒一瓶一瓶地喝,泪一串串地流。
『只是玩玩而已』、『睡上瘾了』、『睡过瘾了就分』,这三句话每个单词都像一颗子弹以最大杀伤力地射到藤井樱心脏深处要她命。
他不爱她,他在骗她,他在玩弄她,那个深情表白居、居然始于一个可笑的赌约!
他对她没有动过真心,所有柔情蜜意都是演的!
可笑的却是她当真了,还泥足深陷幻想有天能做他的妻,她藤井樱九死一生从枪林弹雨中活了下来,没想到最后却栽到一个男人编织的陷阱了,真是可笑还愚蠢。
『只是玩玩而已』、『睡上瘾了』、『睡过瘾了就分』这三句话像施了魔咒一直在藤井樱脑海里游荡不散,撕咬她的每根神经,痛,痛痛痛。
*
天空一点一点露白,藤井樱一身酒气地从河堤上醒来,眼睛已经肿的快睁不开,她挣扎着踉跄至河中不停地捧起冰冷的河水洗脸洗眼。
然后,她回到车上从藤编箱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好,驱车径直去了霍尔家族的老宅。
老霍尔先生已经病去,而吉叔还留在老宅负责操持,藤井樱见到吉叔,将手中的车钥匙交还给他,这是两年前她跟随老霍尔先生从镰仓来蒙彼城时,吉叔给她准备的银色轿车车钥匙。
藤井樱声音干哑地说出来意:“吉叔我的合约已经履行完毕,我打算明日回学院交差,如果方便,请您将灵片交给我。”
吉叔审视着藤井樱的脸色,关心问:“樱小姐您没事吧?”旋即左手朝外右手摁胸比划一个绅士的邀请动作,“请小姐跟我来。”
藤井樱默默跟了上去,吉叔故意慢下脚步与藤井樱并肩:“樱小姐这次回镰仓,多久再回来?”
“不回来了。”藤井樱摇头。
吉叔脚步一顿,旋即追上去,忙问:“少爷知道樱小姐的计划吗?”
“不知道。”干哑的嗓子让藤井樱没说一句话喉咙就扯得的痛,“合约结束,我做什么都不需要向他汇报。”
“可……”吉叔话到嘴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说出来,“可小姐不是跟少爷在交往吗?”
藤井樱低埋着脑袋轻轻摇了摇,说:“我们没有交往,是大家误会了。”
*
从老宅出来,藤井樱婉拒吉叔开车送自己,而是打了辆出租车去了蒙郊别墅。
从出租车下来,正好是中午12点。
藤井樱提着藤编箱先回到一楼自己的那个小房间,将衣柜里自己的几套薄衣服叠好放进去,其余西斯·霍尔给她买的她衣裙,她一件没收拾。
待收拾好一切后,藤井樱提着箱子从房间出来呆站在客厅好几分钟,斟酌许久,这才慢慢朝楼上西斯·霍尔的卧室走去。
在他房门深呼一口气后,藤井樱礼貌地敲了敲门,听见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卧室门被打开,当藤井樱乍然看见一脸宿醉模样的西斯·霍尔从床上坐起,本能地身子朝后倒退两边。
西斯·霍尔惊讶地揉了揉眼睛:“怎么提前回来了?”说着已经掀开被角,赤脚朝门口走来,与此同时伸出双手做出要抱人的亲昵动作。
藤井樱慌忙又倒退两步,拉开与西斯·霍尔至少一米的距离,语气冷若霜寒大声宣示着:“我来告辞,我要回镰仓了。”
“嗯?”西斯·霍尔似乎没听清,脚步稍停,片刻后继续上前几步想黏住藤井樱亲亲抱抱。
可惜此时藤井樱已经提着箱子转身朝楼梯走去,头也不回,背影是那样决绝。
见状西斯·霍尔才彻底清醒过来,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藤井樱胳膊,嬉皮笑脸地说:“分开一周,樱你想不想我,想不想要我,嗯。”鼻音很浓很诱惑。
闻言,藤井樱真的很想转过身大声质问一句:“看我像猴一样被戏耍,你是不是心里特别的得意?”
可是话到嘴边她一个字也问不出,问一个字就是拿刀剜自己心一刀,何必再让自己痛呢。
藤井樱挣脱西斯·霍尔的手,没有转身去看他,重复说了遍:“我要走了,从此……从此你我便是陌路。”
“陌路?什么意思?”西斯·霍尔表情顿僵,忽然又转好,坏坏地说,“看来是怨我上次没让你愉悦,樱,给次机会嘛,让我现在将功赎过?”说着已经一气呵成地脱掉了睡衣,赤着上身。
强忍住泪意,藤井樱“啪”地一巴掌扇了过去,一字一顿道:“你让我恶心。”
“恶心?”西斯·霍尔捂住脸,火气也上头了,冷声冷气地问,“床上谁哼吟的最多,那你说啊?”
藤井樱早耳闻过很多上一秒还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下一秒翻脸用世间最歹毒的话伤害对方,没想到,她今天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不过更可悲的是她压根没得到过对方的爱。
心灰意冷大概就是这样的体会吧。
藤井樱转过身,站在下一阶的楼梯上仰望着西斯·霍尔,用最剜心的口吻说:“是我,所以我是天底下最贱的女人。”
从来没听过藤井樱说这样严重的话,顿时西斯·霍尔慌了,连忙出声道歉:“对不起我刚说错话了,樱原谅我好不好?”
然而,藤井樱转过身,迅速往楼下走,末了才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
起初以为藤井樱只不过是耍小脾气,直到打去求和的电话提示号码已注销,直到发现别墅里凡是她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不见了,直到有次险些被汽车撞是保镖出手而不见藤井樱,西斯·霍尔才意识到藤井樱真的离开了自己。
莫名其妙被分手,西斯·霍尔觉得无比委屈,渐渐的,委屈、思念中多了点对藤井樱的埋怨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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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两个月匆匆过去。
经过实验室数据分析,得知自己拿回学院的灵片是赝品后,藤井樱不得不从新的执行任务的S国乘飞机回到蒙彼城。
她先去老宅找到吉叔,将灵片经鉴定是赝品的结论告诉给吉叔,吉叔一脸错愕,又是道歉又是自责:“樱小姐这块超导体除了少爷看过一次,真的没人动过它。”
知道了,肯定是西斯·霍尔动了手脚,掉了包。
长叹一口气,藤井樱请吉叔给西斯·霍尔拨去电话,说自己约他见面。
好在西斯·霍尔也没问难,答应第二天在飞龙酒吧与藤井樱见面。
推开酒吧旋转门,里面一个酒客都没有,哦不,吧台边坐着一个染一头银发、翘着二郎腿正悠闲喝酒的男人。
虽只是背影,藤井樱也知道是谁。
心猛地跳动,像跳太快扯到伤口那样,藤井樱“嗞”地到抽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踩着布鞋慢慢走过去。
显然,她不主动,西斯·霍尔是不会转过身的,他高高在上就在等她的主动,或者还有服软和道歉吧,他作弄自己的耐心还是那样好。
收回思绪,藤井樱默默冷笑,走到离西斯·霍尔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出声问:“灵片是不是在你手里?”
西斯·霍尔漫不经心用手指弹了弹酒杯,发出一声清脆音,他承认道:“我藏起来了你想怎样?”
藤井樱声线平稳,听不出怒气:“按合约,你应该交给我。”
合约二字一出,像被触碰到逆鳞,西斯·霍尔“砰”地将酒瓶重重往地板上砸:“狗屁合约,我不认。”酒瓶触地碎成一地。
紧接着,他的影子从地面慢慢蠕动起来,迅速爬向墙上,长出一张黄铜色眼睛,血口大开,咆哮道:“樱,擅自分手,翻脸不认人,你怎么敢!”
“嗞”,这时藤井樱咬着腮帮子,又倒吸一口凉气。
西斯·霍尔想回头去看忍住了,收回地面蠕动的黑色液体,虽然现在毒液先生还在沉睡,但他能控制和使用毒液先生一部分超能力了,,可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分享给藤井樱,她就扇自己一耳光擅自分手跑了。
静默四、五分钟后,藤井樱眼眶有些泛红,从自己的胸腹处移开目光静静望向银发的西斯·霍尔侧影,声音有点哽咽。
她尽力克制这道哽咽音,用平静地嗓音说:“5月13日我提前回了蒙彼城,看见迈克晒图的定位,我……去了梅戈酒庄,在门口我听见了……听见了你说的那些话……”
再次回到过去被凌迟,藤井樱心如刀割地说:“那夜,我在江边喝了一夜酒,心里太难受太难受了,第二日昏昏沉沉从车中醒来,我下了决心要永远离开你。”
这是时隔两个月,姗姗来迟的解释,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程度,藤井樱不会说出来的。
西斯·霍尔怒火一下子像是被一桶冰水给扑灭了,他哆嗦着唇,转头惊恐地看向藤井樱,问:“为什么不来质问我?”
“质问为什么你要戏弄我骗我吗?”藤井樱嗤笑着摇头,笑着笑着眼眶彻底润了,于是飞快低下脑袋掩饰,“我不会再给你凌迟我的机会。”
凌迟?
既是凌迟,她为什么不对他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也不声泪俱下的痛哭流涕,而是不说一话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西斯·霍尔突地发现,藤井樱的胸腹处有红色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衬衫。
“樱你受伤了吗?”西斯·霍尔慌忙从吧椅上站起身。
藤井樱见状急急朝后退去,几天前她的右胸腹又中了一枪,裹上了纱布,而方才西斯·霍尔摔酒瓶时刚好砸在了她的伤口上这才出血。
捂住伤口,藤井樱平静地说:“西斯先生希望你履行合约交出那块超导体,它对我们很重要。”
西斯·霍尔生气她居然用这样疏远、陌生和公事公办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心里又来气了,故意刁难道:“如果我不交出来你会?”
会继续求他,还是重新回到他身边。
然而,藤井樱却说:“一个月后的今天,藤井樱将以死谢罪。”
“啪嗒——”西斯·霍尔手里的酒杯滑落在地。
藤井樱无动于衷,安静盯朝酒吧门口走去。
慌了,西斯·霍尔彻底慌了,所有在藤井樱摆出来的傲慢和蛮横顿时荡然无存,他慌忙追过去,大声说:“樱,我爱你,你听见的那些混账话全是我好面子说的假话,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
见藤井樱没停留,就要消失在门口,他又大声补充一句:“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这次藤井樱脚步停了,可是她没转过身,只是背对着西斯·霍尔轻轻摇了摇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