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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子困顿环山路 冷小姐情迷四更天

冷御风并不在意柳思齐脸色的变化,把柳思齐丢在了半山腰自己信步走上山去。冷御风走后,柳思齐刚想坐下来歇歇脚,却见冷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一身鹅黄色黑边短打,手中握着一柄木剑,腰上还别着一条鞭子,柳思齐心中一阵紧张,慌道:“你来做什么?”  冷倩道:“我爹让你绕山跑五十圈,不是让你在这坐着歇息的。”  柳思齐没想到冷御风竟然让冷倩亲自监督他练武,心中叫苦不迭,可他又怕极了冷倩的手段,便只好依言,绕山而行。这环山的石阶修的很是古怪,前半段是往山上走,不知走到何时,突然开始往下,再往前走时便回到了原地。柳思齐腿上如灌铅一般,走着走着便走不动了,一圈环山路,整整走了三刻钟有余。  走上两圈后,柳思齐这才发现环山石阶的表面极其平整光滑,脚踩上去如果不实,不留神就会摔倒。柳思齐心里十分不解,为什么修石阶的工匠要将表面打磨得如此平滑,让上山的人如此为难。可他是无论如何想不到,每一个在凝碧宫习武的人,都要在这环山石阶上盘桓月余,而这石阶的表面正是被这些门人弟子的鞋底给磨平的。  柳思齐走到第五圈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此时虽然是春天,太阳并不毒辣,可是此刻他觉得腿上如同绑了千斤重物,根本无法迈开一步,嗓子里也仿佛要喷出火来,早上吃的那些点心根本禁不住这样折腾,早已是饥肠辘辘。他见冷倩正站在高处练剑,心里起了一个念头,于是蹑手蹑脚找了一个背对着冷倩的阴凉处,坐在了地上想休息一下。  柳思齐扯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觉得有些腥甜,拿手擦了擦,嘴唇已经干裂得流出血来。他想要找点水喝,可是又怕被冷倩发现,心里纠结万分。正犹豫间,忽然背后一阵风响,接着剧痛传来,随后而至的便是冷倩尖利的呵斥:“你敢偷懒!”  冷倩手中握着鞭子,又是一鞭子打在了柳思齐的背后。柳思齐吃痛一下子蹦了起来,冷倩拿出水囊,在柳思齐面前晃了晃,道:“本来想着你走得累,给你喝些水,看你现在悠然得很,那便算了。”说着将水囊里的水往鞭子上倒,一条软鞭从头到尾都浸了水。柳思齐心痛非常,只得眼见冷倩将原本应该给自己喝的水白白地浪费了。冷倩倒完了水,甩了甩鞭子,一抬手把浸了水的鞭子抽在了柳思齐身上。  这一鞭子下去,柳思齐穿着的粗麻丧服本就不甚结实,一下子裂开了一个口子,脊背上登时出现了一条红红鞭痕。柳思齐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抱着头蹲在地上。冷倩一句话也没有说,又往柳思齐身上抽了五六下鞭子,打得他惨叫震天。柳思齐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痛,实在难以忍受,痛得流出泪来。冷倩见柳思齐哭,喝道:“你若是好好练功,我何必打你,你既知道痛,就好好练功,不许哭!”  柳思齐看着冷倩,眼神中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却又不敢反驳,只得爬起身,往石阶走去。冷倩这几鞭子挨在柳思齐身上,虽然从外看只是有鞭痕,甚至都没有破皮,可是柳思齐只觉得这几鞭子抽得自己筋骨疼痛,太阳一晒,更是疼得钻心。可他又怕冷倩生气继续处罚他,只能认真地完成冷御风交代的任务。  柳思齐又渴又饿,身上又负了伤,在环山石阶上走的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无比的艰难,捱了一刻钟,才走了十来级阶梯。冷倩练剑之余,斜眼看了看柳思齐道:“你不要怪我凶,我若是不对你这样,你练武练上一万年,也别想给你妈妈报仇!”  柳思齐哪里还有力气反驳她,只能听着她说,心里万分委屈,却又不敢在冷倩面前流泪,怕被她嘲讽,只好忍着泪水,往前继续走着。柳思齐新孝,脚上的麻鞋还是新的,连着走了许多路,脚上也被磨得都是水泡,越往前走,越是觉得脚上疼痛难耐。  冷倩见柳思齐走得慢了,又想呵斥他几句,却听到背后有人喊道:“开饭啦!开饭啦!”冷倩往身后看,只见芸儿提着两个食盒,从山上下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她的眼前。冷倩看了看太阳,也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对柳思齐喊道:“你快过来吃饭!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柳思齐连忙跑到了二人面前,往食盒里一看,午饭是一大盘红油糟鸭,一碗米饭和三四个清爽的小菜。芸儿还给柳思齐带了一壶米酒解渴,柳思齐接了过来,两三口就灌进了肚子里,又连塞了一些鸭肉,几口小菜,又吃了一大碗米饭。柳思齐怕冷倩怪他吃饭太慢,只好拼命地塞,拼命地咽,可酒在一开始就被喝完了,也没有水送饭,好几次差点噎住。  冷倩看着柳思齐这般,觉得好笑之极,心中想诚心戏弄他,便道:“你吃饭已经过了一刻钟,走完五十圈之后,再加五圈吧。”  柳思齐一听,连忙想辩解,可是嘴里塞满了食物,哪里说得出话来。芸儿见柳思齐这样,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可笑,连忙解围道:“柳公子别着急,小姐就是逗着你玩儿。”  芸儿这么一说,冷倩俏脸一板,怒道:“我怎么是逗他玩了?难道你觉得你很知道我的心思吗?我说话什么时候轮的上你插嘴!自己掌嘴!”  芸儿素知这位大小姐喜怒无常,只好道了声“是”,左右开弓,连抽了自己二十几个嘴巴子,两边脸的脸颊登时就肿了起来。  冷倩看了看柳思齐,心想:“这小妮子定是和这姓柳的一路来算计我。”又对柳思齐道:“你也要受罚,多加十圈。”  柳思齐叫苦不迭,刚想分辨几句,可是一想到若是说错了话,惹得冷小姐不高兴,只怕后果更加严重,只好忍气吞声,往石阶走去。  冷倩见柳思齐不做反抗,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无趣。她打开芸儿带来的食盒,先喝了药,又吃了一些饭菜,漱了漱口,便挥了挥手让芸儿拿着食盒离开。  柳思齐不知道自己要是完不成这一天六十圈的任务,冷御风和冷倩会如何跟自己为难,只得继续走。他刚狼吞虎咽地吃了中饭,又贪急走得快了,不一会就觉得小腹生疼,有些岔气。  柳思齐弯着腰,几乎没有办法走路了,可他又怕冷倩说自己偷懒,于是只得一步一步地捱过去。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在从江州往汉口去的船上,康广英曾经教过自己几句运气的口诀,于是便在心中默念,周身的气流跟着自己的意念游走,疼痛和疲累顿时缓解了许多,脚步也轻快起来。  时间飞逝,太阳渐渐往西滑落。冷倩见柳思齐还在环山石阶上艰难前行,走了整整一天,柳思齐只走了二十来圈,只有冷御风所说的五十圈一半多点。冷倩看着柳思齐穿着麻衣麻鞋,累得直不起腰,却走得非常缓慢,心里只觉得非常不耐烦,冲他喊道:“你这个速度,你觉得你还能给你妈妈报仇吗?连个山路都爬不好!”  柳思齐疲累交加,冷倩这话也是从他左耳进便从他右耳出了。冷倩见柳思齐不理自己,冲到了他的面前,猛地推了他一掌,道:“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柳思齐盯着冷倩看了一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柳思齐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床上了,芸儿站在床头给他擦着头上的汗珠,见他醒了过来,惊喜道:“柳公子,你醒啦!”  柳思齐微弱的点了点头,问芸儿道:“我阿舅和冷小姐说了什么吗?”  芸儿摇了摇头道:“你别担心。”说着,芸儿将枕头给柳思齐垫了垫高,让他靠着舒服些。  柳思齐觉得浑身酸痛,身上的鞭痕更是火辣辣地疼。芸儿端了一碗小米粥,拌了一些小菜,端到柳思齐面前,道:“你先喝点粥。”  柳思齐接过碗,明明只是普通的小米粥,柳思齐不知为何,觉得清香扑鼻。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只觉得异常好吃,芸儿又给他盛了一碗,他风卷残云一般全部吃进肚里。  两碗小米粥下肚,柳思齐觉得身体温暖了许多,也有了精神一些。芸儿端了一个脚盆过来,往里面倒了些热水,试了试水温,对柳思齐道:“柳公子,你洗洗脚。”  柳思齐“嗯”了一声,芸儿扶着他挪动了身子,坐在床沿上。柳思齐的脚上都是水泡,芸儿怕烫着他,轻轻地抄水往他的脚背上淋,等他适应了水温,才让他把脚掌全部泡进水里。刚把脚掌泡进去,柳思齐一下子就觉得浑身舒泰,如同掉进了云端一般,软绵绵的,很是舒服。  微黄的灯光下,芸儿的双颊还没有退去白天被掌掴的红肿,柳思齐看着芸儿,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怜惜,柔声问道:“你脸上还疼不疼。”  芸儿微微一笑道:“早就不疼啦!”  柳思齐道:“今天都怪我,害得你也受罚。”  芸儿道:“柳公子你别这么想,小姐喜怒无常,我自小长在冷家,也是习惯了的。”  柳思齐道:“习惯了,冷倩经常打你吗?”  芸儿笑了笑,捋起了袖子,把两条胳膊伸在柳思齐眼前。柳思齐一看,一惊非小,芸儿的胳膊肤白如玉,可是却累累全都是伤痕,柳思齐握着芸儿的胳膊看了看,这些伤痕层层叠叠,新的累着旧的,布满了整个胳膊,触目惊心。  柳思齐眼中几乎冒出火来,愤恨道:“那个冷倩不知何德何能,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芸儿安慰道:“柳公子你也不要生气,冷小姐是主子,我是下人,下人自然要听主子的。”  “可你这个下人要比她那个主子好得多!”柳思齐激动地说道。  芸儿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柳公子不也是得客随主便吗?”  这一句“客随主便”让柳思齐突然无话可说。芸儿道:“小姐自幼身体不好,若是心中有怒火不发出来,就会犯心疼病。老爷就小姐一位千金,爱如珍宝,有求必应。何况等闲人谁敢轻易惹她,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我自小没有家,若不是凝碧宫收留我,我只怕比现在要惨得多。”  柳思齐听着芸儿说话,不觉听得痴了。从家中一路逃难来此,路上遇到了许多救危扶难之人,无论是舒州渡少女还是康广英,他都不自觉地仰视着这些人,对他们又是感激,又是仰慕。如今身边有了一个小小的芸儿,只觉得如同多了一个患难知己,柳思齐的心中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亲人,愿意和她说话,也愿意听她说话。柳思齐握住了芸儿的双手道:“芸儿,我求求你,以后经常来跟我说会子话好不好。”  芸儿脸上便得通红,羞涩地笑道:“那当然好,不过只怕我们两个都没有时间。”  柳思齐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想到冷御风从今往后定然会更加严格地要求他,冷倩对他的管束也会有增无减,每天早上要寅时五刻就起床,晚上还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想想就觉得心里发怵。  芸儿看着柳思齐愁眉不展,便找了别的话头,道:“柳公子你明天可以休息一下了。”  柳思齐奇道:“咦?这是为什么?”  芸儿道:“今天我去请了日子,明天是个出殡动土的吉日,后山的地方也选好了,柳夫人也可以入土为安了。”  柳思齐听到了芸儿提到自己的母亲,心里顿生酸楚,可是对着芸儿,他只是点头道:“谢谢你,谢谢你。”  芸儿笑道:“你这可是谢错了人,老爷为了柳夫人的事情操心很多,你若是真有心感谢,就好好跟着他练武。”  柳思齐点头道:“我听你的就是。”转念又开始哀叹起来,对芸儿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吧。”  柳思齐道:“我想去拜祭一下冷夫人。”  芸儿一愣,她没有想到柳思齐要她帮的忙竟然是这个,随后便舒展了笑容,道:“好呀,这个不难,以后若是你想去拜见她,只管和我说就好。”  柳思齐连连道谢,芸儿客气了一番,帮柳思齐擦了脚,又帮他穿好了衣服。柳思齐身后的鞭伤很是疼痛,两条小腿更是酸疼得难以着地,芸儿见柳思齐行路艰难,便将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肩上。柳思齐一惊非小,不愿意和芸儿这样亲密,芸儿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柳思齐脸上一红,只得道:“那便有劳了。”芸儿便扶着柳思齐,打着灯笼往供奉着冷夫人的祠堂走去。  对于凝碧宫的道路,芸儿甚是熟知,供奉冷夫人的祠堂离柳思齐的房间并不远,两人拐了几道弯便到门前。柳思齐正准备推门而入,芸儿拦住了柳思齐,示意他往屋里看,柳思齐斜眼往里看去,原来屋里站着两个人,仔细看时正是冷御风和冷倩两父女。  柳思齐与芸儿相视一眼,都觉得来得不是时候,甚是遗憾。柳思齐要掉头往回走,突然芸儿拽了拽柳思齐的衣袖,示意他仔细听冷氏父女的对话。  柳思齐伸长了脖子,凝神细听,屋内人的对话隐隐约约涉及到了自己,更是留了个心。冷倩说话声音甚是大声,加之声音又尖,外面的两人听得很是清楚:“你真是狠心,妈妈一个人孤坟万里,你这边便安葬旧情人在眼前。”  冷倩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听得冷御风的声音道:“我与柳夫人之间交情如何,你当时又没有出生,不要胡说!”  柳思齐一愣,想到方才冷倩所说“孤坟万里”,此事似乎与自己母亲的葬礼有关,转而细听,只听冷倩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是你亲女,眼前是你发妻,你将她远葬滁州,我一年也不得祭拜一次,却把个外人葬在后山。那柳思齐蠢钝无比,你将我许配给他是什么意思!”  冷御风道:“柳思齐虽然不聪明,可好在为人忠厚老实,又没有身家负累,今后就算武学上没有大的成就,也是入赘冷家的最佳人选,你是爹的亲女,我何曾没有为你考虑过。”  冷御风的这一番话听得柳思齐心中如倒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听冷倩的声音又道:“要么你就把妈妈的坟迁回来,要么你就让柳思齐把那个棺材抬回老家,不然就走着瞧,我要么让活人不快活,要么让死人不安生!”  冷倩这话说完,柳思齐只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往门口走来,芸儿眼疾手快,拉着柳思齐躲到了屋后。柳思齐探头一看,冷倩愤怒万分,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柳思齐回味着方才两人的对话,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听到了屋内冷御风的声音叫道:“外面的人进来吧,既然听了墙角,就别怕被发现。”  芸儿向柳思齐使了个眼色,柳思齐摇了摇头不敢往前。芸儿无奈,只得走在前面,柳思齐跟在后面,两人进了屋子,向冷御风行了礼,柳思齐斜眼一看,只见地上有一地的碎瓷片,供桌上的花瓶也少了一个。  柳思齐见冷雨纷脸色不好,以为是怪罪自己偷听,连忙解释道:“冷阿舅,方才走得迷路了……”  冷御风打断道:“你也不用解释。方才你也都听到了?”  柳思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冷御风叹道:“小女性格刁蛮,可是她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有心疼病,我也只好由着她。”冷御风看到柳思齐依旧面色苍白,问候道:“你的伤可好些了?”  柳思齐道:“没有大碍了。”  冷御风点了点头:“那你就休息几天。”他低头犹豫了一下,又道:“想来芸儿也告诉你明天的安排了,我将你母亲葬在后山,并不是因为我与她之间有私情,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柳思齐听冷御风说得如此直白,蓦地一愣,冷御风接着道:“在我这一辈,冷家没有女儿,封师妹比我略小几岁,又生性温柔可爱,我把她当做是自家妹子看待,绝无保留。至于拙荆远葬他乡之事,与她并没有干系。”  柳思齐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冷御风无奈地一笑,道:“信或不信,你自己判断了。当年我与拙荆成亲,虽然是父母之命,可是我对她一往情深,敬她爱她,绝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只是她对我一直不满,总觉得冷家亏待了她,弥留之际,非要葬回老家滁州,我也只能依着她。”  冷御风后半段的说辞甚是语焉不详,但柳思齐对此并没有兴趣,也不想追问。芸儿虽然听出来冷御风有所隐瞒,可也没有拆穿,只是说:“老爷对夫人深情,天地可鉴。这幅夫人的影像就是凭证呀!”  冷御风苦笑道:“这幅画像是我花了重金从宫廷画师手里买回来的,当年夫人入宫侍选,因为这幅画像而落选,才有了这段姻缘。”冷御风抬头看了看画像,“这画中人,虽说相貌与夫人相差无几,可当年她十六岁侍选,样貌要比画中年轻美貌得多。这张倒像她最后几年的样子。”  芸儿见冷御风越说越伤心,便不想再打扰他,便对他道:“老爷时候也不早了,我带柳公子回去休息了。”  冷御风似乎疲惫异常,连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  芸儿扶着柳思齐往住处去,柳思齐心里反复想着冷倩摔门而去是说得话,心中甚是不放心,问芸儿道:“芸儿,冷倩说她能让死人不安生,是什么意思呀?”  芸儿道:“公子不用担心,虽说老爷娇惯着小姐,可是若是他想阻止小姐做什么事情,终归是有办法的。”  柳思齐听得芸儿这般说,心里一块石头放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道:“只怕我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芸儿道:“公子你忍上一时就好,等你练成了武功,自然就可以下山了。”  柳思齐道:“我也不想等到那个时候。”忽然他心里灵光一闪,看着芸儿道:“要不你带我下山,你熟知山庄地形,又聪明伶俐,我们一起走,一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芸儿苦笑道:“我们一起下山,你就靠着我吗?江湖险恶,我尚不能自保,如何照顾你呢?何况冷家于我有恩,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柳思齐听了芸儿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从小到大未与父母分离过,虽然南归之后,家境不算很好,可是父母从来都对自己照顾有加,没有让自己受过一点委屈,如今不知道父亲去往何处,自己在凝碧宫要看各种脸色,这才知寄人篱下之苦。  芸儿扶着柳思齐回了房间,安顿他睡下了。柳思齐一直想着今晚冷倩说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接着他又想到了冷夫人,想到了舒州渡少女,冷御风说冷夫人的娘家在滁州,柳思齐隐隐觉得二人之间有着什么联系,可是他连舒州渡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即便是有联系,却又如何查起呢?他越想越郁闷,渐渐困意袭来,翻过身去便睡着了。  柳思齐没睡多久,突然觉得脸上一阵疼痛,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冷倩板着脸站在他的床头,手上握着鞭子往他脸上甩去。柳思齐一愣,伸手一挡,鞭子立刻在他手上印了一道鞭痕。  柳思齐很是愤怒,叫道:“你怎么进我房间!”  冷倩道:“我既然要监督你练功,自然要对你严格些。”  柳思齐看了看窗外,之间外面漆黑一片,连一声鸡鸣也听不到,他一边往被子里缩,一边道:“阿舅让我每天寅时五刻起床练功。”  冷倩道:“爹明明让你跟我一起起床练功,我现在起来了,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给我收拾好出来。”说罢转身就走。  柳思齐懵在当场,他走到窗前一看,其时尚是四更初,月亮还在中天。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心里知道是冷倩故意为难他,可他怕冷倩又要打自己,心里害怕,只好穿好衣服,稍微洗漱了一下,跟着冷倩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道路黑黝黝的,冷倩打着灯笼,也不管柳思齐,只顾自己往前走。可是那灯笼能照到的范围极小,柳思齐看不清前面的路,好几次差点滑了下去,柳思齐道:“你走慢些。”  冷倩头也不回道:“让我走慢些,为何你自己不走快些?”  柳思齐道:“我身体重,若是摔下去了,肯定连着你一起摔下去了。我摔下去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跟着摔下去了,那就不好了。”  冷倩心中一动,脚步也渐渐放慢了,柳思齐加快了几步,跟着她并肩而行,道:“这样就谁也摔不下去了。”  冷倩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跟着柳思齐并肩一起下山到了环山石阶处。此时离天亮还有好大一会,环山石阶上根本看不清道路,柳思齐问冷倩道:“你就一个灯笼,到底是我打着,还是放在你边上。”  冷倩道:“当然是放我身边了。”  柳思齐道:“这么黑的天,我不打着灯笼根本看不清路,也就没法走石阶。你练剑的话,倒是没有必要一定要打着灯。”  冷倩呵斥道:“你看不见路不能摸着走吗?你怎么知道练剑不用打灯?”  柳思齐有些愠怒道:“冷小姐,我知道你是从心里不喜欢我。你不必要这么折磨我,你若是真的不愿意我待在凝碧宫,你大可跟我说,我带着母亲的灵柩马上就走。”  冷倩沉默半晌不语,柳思齐站到了她的身边,道:“反正今天你欺负我也欺负了,我也跟你下山了,现在天这么黑,咱么都练不了功,就这么站着好了。”  冷倩被柳思齐的话怔得一愣一愣,她本以为柳思齐软弱可欺,只想着随意摆布他,哪知柳思齐竟然这般坚决。冷倩心里哪里肯服输,冲柳思齐道:“好,我们就在这站着,谁都不许动!”  柳思齐答道:“好!”  两人在半山上面对面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冷倩把灯笼放在地上,微弱的光照在两人中间,勉强可以看见对方脸上的轮廓。两人死死地盯着对方,谁都不肯放松。冷倩的眼眸在暗夜里闪闪发光,昏暗的光也把她的脸照得十分的柔和。柳思齐看着冷倩,着实越看越像那舒州渡少女,可是他不愿意把眼前这个动辄就发火,打人的大小姐,和那个衣衫朴素,笑容温柔,心地善良的姑娘联系在一起。柳思齐盯着冷倩,只希望把她的相貌越看越模糊,可是随着这样的想法,舒州渡少女的样貌也在他心中越来越模糊。  冷倩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盯着一个男子看这么许久,也没有被一个男子盯着看这么许久。灯笼的光极其微弱,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红晕。冷倩从小身份尊贵,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对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要是想要什么东西了,金山银山冷御风也给她搬来,哪里知道什么叫脸红紧张,什么叫求而不得。可是如今她面对着柳思齐,不知为何莫名地有些紧张。柳思齐看上去是有些生气的,双唇紧抿,下巴上的轮廓就更加的凸显出来了,嘴边还有没有刮的胡茬子。冷倩看着他,不知为何,只想跟他亲近些,可是刚有这样的想法,冷倩立刻摇了摇头,想把这样的想法从脑子里摇出去。  柳思齐见冷倩摇头,以为她不舒服,问道:“你为什么摇头啊?”  冷倩一抬眼,努力用生硬的语气道:“我不要你管!”  柳思齐听她这般说,便不再问了。哪知冷倩又道:“我说不要你管你便不管了?”  柳思齐无奈道:“那你要我怎么说,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不好?”  冷倩一听柳思齐的这番话,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她冲着柳思齐吼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个女人就把你摆布成这样!”  柳思齐对冷倩突如其来的责骂弄得云里雾里,小声道:“你不是就想让人给你摆布吗?”  冷倩听得这话,一下子就被堵了回去,她看着柳思齐,心里又是愤怒又是不忍,手里却不自觉地往腰间摸到了鞭子,猛地一下甩了出去,拼命地往柳思齐身上招呼。  柳思齐一见冷倩发怒,样貌狰狞,连忙抱头鼠窜,没跑几步,便看不清路,跌倒在地,叫苦不迭。冷倩见柳思齐跑到了黑暗处,想提着灯笼去找他,谁知刚想弯腰,只觉得胸口烦闷,一颗心脏在心口“砰砰砰”地跳动着。她往前伸手,想拿起灯笼,可是不知为何,眼前只有一个小光点,手也不听自己的使唤。冷倩脚上有些轻飘飘的,耳边嗡嗡作响,一个站不稳,身体斜斜地倒了下去,眼睛还能看见一些微弱的光亮。她看见柳思齐一脸惊慌地跑到自己面前,摇晃着自己的身体,可自己实在支撑不住,只得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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