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喜欢本书,欢迎在评论区留言,或者加入本书读者群:198906014另外欢迎各位读者小天使多多推荐! 从地牢到出临淮客栈,王姬月和赖文政没有遇到为难他们的人,可是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一行人从临淮客栈往北走了大半天路才停下来。 韩摆渡镇往北,走上数十里,就是当年淮南王修道之处八公山了。八公山下有珍珠泉,泉水清冽,汩汩不绝,有如断线珍珠。众人一路从临淮客栈走到此处,疲累万分,掬上一口泉水,都觉得甘甜无比。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王姬月和赖文政在一边歇息,叶冰,柳思齐和柳达则远远地在另一边。叶冰给柳达擦了擦脸上的污垢,柳达的脸上也到处都是擦伤,嘴边的胡子把大半张脸都盖住了,只有眼珠子还是能动的。柳思齐掬了些水给柳达喝,柳达本就虚弱,费劲地一点一点吸水进嘴里,一捧水有时还没有喝完,就已经从指缝里漏光了。 叶冰想给柳达清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可是柳达身上新伤累旧伤,破破烂烂的衣服也早就和伤口长在了一起。叶冰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更何况身边也没有药物,就算清理了伤口,也还是暴露在外面,于事无补。她看着柳达的惨状,心里难过得很,柳达的眼里一直眼泪汪汪的,似有哀求又有感激。 山林当中,光秃秃的树枝映衬在昏黄的天空下,如同古画上的枯枝,远处不停地有乌鸦飞回丛林当中,此时正是晚鸦归巢之时,可是近处却有两三只乌鸦一直在柳达的头上盘旋。 叶冰仰头看着这些乌鸦,心里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柳达如此重伤,即便将他救出了地牢,也是无法医治了,如今给他擦擦身子,喂他些泉水,不过都是些安慰自己的举动。现在柳达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他就如同惊涛骇浪当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一浪打翻。 叶冰叹了口气,她看着柳思齐笨手笨脚地照顾着柳达,心里感慨万分。叶冰不知道父母之爱究竟为何物,这两天来,无论是花叶柳对自己,还是柳达看着柳思齐的眼神,都不知为何,于她来说又是陌生,又是渴望。她不愿意多想,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了也向这边看来的王姬月。 叶冰皱了皱眉,她看了看柳思齐和柳达,又看了看王姬月和赖文政。叶冰知道,自己还需要去淮北调查吴莹之死和琅琊派惨案的真相,不可能护送柳思齐去山东。可是只要自己和柳思齐一分开,王姬月和赖文政断然不会放过柳思齐。叶冰思索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了王姬月身边,对她道:“师姐,你随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姬月微微一惊,她没有想到叶冰主动过来找自己说话,她不知叶冰要耍什么花招,问道:“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 叶冰没有理会王姬月的话,而是对赖文政道:“赖帮主,你也一同来吧。” 王姬月和赖文政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叶冰到底是什么打算,叶冰道:“你们两个同我一个说话,我伤不了你们。而且我也不放心叫走师姐,让赖帮主单独和柳家父子待在一处。” 王姬月听得叶冰这话说的很是有理,便点了点头,对赖文政道:“走吧。”两人站起身来,同叶冰一起往山里走去。柳思齐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以为叶冰是要丢下自己和父亲,连忙喊道:“叶姑娘,你去哪里!” 叶冰还未答话,赖文政转头对柳思齐道:“你的叶姑娘不会丢下你的!” 三人沿着山涧走到了半山坡上,叶冰转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柳思齐的影子了,这才放心。她刻意与王姬月和赖文政拉开了一段距离,才叫停二人道:“师姐,赖帮主,咱们就在这说吧。” 二人停下了脚步,王姬月看着叶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王姬月身材高挑,比叶冰高出了半个头,叶冰只觉得气势上就有些被压迫。少时在琅琊山习武,王姬月一直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无论是琅琊派还是滁州城中,想追求王姬月的人不计其数。王姬月家中更是皖南独霸一方的茶商,家资万贯,不可一世。 每每王姬月下山办事或者是年节回家,琅琊山的山门前总是围了许多人,就是为了一睹王大小姐的风采。叶冰从小就对这位师姐敬仰有加,在她跟前总是自惭形秽,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情。慢慢长大之后,叶冰也渐渐看淡了这些东西,可是对于王姬月,却仍然是又敬又怕,即便是现在也是又恨又怕。 叶冰定了定神,不愿在王姬月面前露怯,她先对赖文政道:“赖帮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的师姐一齐出现在这荒郊野外,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我现在和我师姐有要紧事要说,我想请赖帮主不要说话,也不要离开。” 王姬月听得叶冰说自己与赖文政在一块,脸上微微一红,赖文政却笑道:“不让我离开,又不让我说话,那你让我来做什么?总要有个理由。” “那我给你个理由,”叶冰的语气忽然变得强硬起来,“赖帮主的行事风格我见过不止一次,你的这些手段,我一辈子都学不会。不让你说话,是怕你对我使诈,不让你离开,是怕你对柳公子使诈。” 赖文政听了叶冰的话,一挑眉毛,似乎有些不满,正要说话,王姬月却对他道:“你听师妹的,就站在这,别说话。我跟她之间确实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王姬月如此一说,赖文政也只好点头答应,王姬月看着叶冰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叶冰苦笑道:“说起来这事有些班门弄斧,我想跟师姐做个生意。” 王姬月大感奇怪,冷笑道:“你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的吗?没有的话,你拿什么跟我谈生意。” “你一定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的。”叶冰笃定地道,“条件你开,既然是诚心做生意,都好商量。” 王姬月笑道:“师妹你总得告诉我,你让我做什么吧。丑话说在前头,师姐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叶冰看着王姬月,一字一顿道:“放过柳思齐。” 王姬月一愣,没有想到叶冰的要求竟然是这个,叶冰缓缓道:“柳公子要带柳前辈去山东,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他的。只要我一走,你们就会对他们下手。所以我希望跟你谈个条件。柳公子失手打死了令兄,我也不是让你放弃报仇,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柳公子回山东的路上,你们不许跟踪,也不许偷袭,让他平安到达。” 王姬月没有想到叶冰竟然如此在乎柳思齐的安危,听了叶冰的条件,不过是放过柳思齐一次,王姬月心想,只要知道了柳思齐在山东,总有办法把他找出来,便笑道:“没想到师妹对这位柳公子倒是情深义重,如果我让你拿命换,你可愿意?” “如果师姐敢拿我的命,我当然愿意。” 叶冰这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却让王姬月背后发毛。王姬月清楚得很,叶冰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仗着花叶柳在背后撑腰,如果自己真的取了叶冰的性命,只怕出不了寿春府就会被花叶柳做成人肉包子。王家和漕帮在各自的地盘上都是地头蛇,到了此处,却惹不得花叶柳这淮南一霸,这个妇人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下得了狠手,更何况是王姬月赖文政这样的陌路之人。 王姬月想了想,道:“你的命我自然是不敢拿。那我开个别的条件。”说着把手伸到了叶冰跟前,道:“你交出琅琊派的掌门金印,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叶冰苦笑了一下,无奈道:“这个条件恐怕也是不行的。我怕随身带着金印被人抢去,或者是弄丢了,所以临走前,把它藏在了滁州知府衙门大堂牌匾的后面。” 掌门金印叶冰一直贴身藏着,就连在临淮客栈也没被人搜去。叶冰料想到王姬月会跟她提掌门金印之事,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谎言下来,王姬月就算怀疑,总不可能立马去滁州知府衙门的大堂上查证。 王姬月听得半信半疑,冷笑道:“师妹不会没有诚意跟我做生意吧,这个条件也不行,那个条件也不妥,柳思齐的命现在可是在你的手里,你要送佛送到西,就不要耍小聪明。” 叶冰摇了摇头,道:“师姐,你若是我,掌门金印这种东西,你会随身带在身上,还是找个稳妥的地方放起来?要说稳妥的地方,哪里有知府衙门大堂稳妥?”叶冰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册子,举在手中道:“师姐最不希望的,就是我一直霸占着琅琊派掌门的位置。我虽然拿不出金印,可是我可以把我的弟子文牒给你。随便你撕了烧了,我在所不问。” 王姬月大惊,随后又是心中窃喜,琅琊派的弟子文牒上需要有授业师父的花押和掌门印信同时存在才有效,如今叶冰的师父伍兰佩已经死了,她将弟子文牒交出来,无异于是自己脱离琅琊派,不再是本派弟子。 王姬月心里通透,只要毁了叶冰的文牒,叶冰就相当于被逐出了琅琊派,既然都不是琅琊派弟子了,即便有掌门金印,也是做不了掌门人的。而方才叶冰已经告诉了王姬月掌门金印的藏匿地点,取回金印也并不是什么难事。王姬月想到此处,生怕叶冰反悔,伸手道:“你可想好了,想好了就把文牒给我,我跟你做这个生意。” 叶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将文牒递给了王姬月。王姬月连忙接过,打开来仔细核对,果然是真的弟子文牒。 王姬月笑道:“师妹啊师妹,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连琅琊派弟子都不做了,不知道师父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会怎么想。” 叶冰道:“我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是为了一个恩人。柳公子救过我的性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算师父知道了又怎样,我也德行无亏。” “好一个‘德行无亏’!”王姬月收起了叶冰的文牒,“我收了你的文牒,自然这一路不再与柳思齐为难,可以后若是他再落在我的手上,我可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叶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王姬月心中十分高兴,冲叶冰一抱拳,道:“叶小姐,咱们山高水远,后会有期了!”说着便和赖文政绕着山路,往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