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喜欢本书，欢迎在评论区留言，或者加入本书读者群：198906014希望各位读者小天使多多安利！多多推荐！　　叶冰看着王姬月和赖文政的背影远去，自己也折了回头。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刚才的事情。她知道经此一事之后，自己再也不能执掌琅琊派了，可琅琊派弟子如今已是寥寥，除了王姬月和她，只有不到五个人因为那日不在琅琊山而躲过一劫。　　叶冰把这些人在脑子里全部想了一遍，走了一会，峰回路转，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叶冰看着前方，几只乌鸦不断地从上往下冲去，似乎是想要啄食柳达身上的腐肉，柳思齐在一旁不断地挥手赶着这些乌鸦。　　叶冰快步走到了近前，她先看了看柳达，柳达微微闭着双眼，好像是在熟睡。叶冰越看越觉得奇怪，弯下腰来，摸了摸柳达右边的下颚，触手之处，只有一片冰冷而粗糙的皮肤，已经没有了丝毫脉搏跳动的手感。　　柳思齐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身边所发生的事情，只当柳达还在小憩，见叶冰回来了，忙道：“叶姑娘，我爹睡着了，咱们还是要找个地方过夜才是。”　　叶冰一时心烦意乱，她心中装着自己已经失去琅琊派弟子身份的既成事实，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柳思齐说柳达已然去世的事情，便没有回应柳思齐说的话。柳思齐见叶冰神思不属，问她道：“叶姑娘你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叶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勉力一笑道：“没有，没有。”她忽然想到了方才三人过去谈话，回来时只有自己一人，便对柳思齐道：“我把那两个人打发了，他们一时半刻也不会再为难你了。”　　柳思齐一听，很是高兴，忙道：“叶姑娘，你又救了我一次，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你才是。”　　叶冰苦笑道：“我之前几时救过你，何必说‘又’？”　　柳思齐道：“三年前你在舒州渡救过我和妈妈，这一次又救了我和爹。叶姑娘你可能不记得了，可我一直记在心里，一时一刻也不敢忘。”　　叶冰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在舒州渡救过柳思齐的性命，从琅琊山初见开始，柳思齐就一直笃定地说叶冰曾经救过他的性命，叶冰生来就记性极佳，可是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柳思齐所说的事情，或许真的如柳思齐所说，救人性命之事，救人者往往轻描淡写，而被救者却是永世不忘。　　天渐渐黑了下去，柳思齐看着叶冰道：“咱们快点走吧，乘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总得找一处落脚。”　　柳思齐说着就要背起柳达，叶冰见状，伸手抓住了柳思齐的胳膊，柳思齐脸上一红，道：“叶姑娘，你怎么了？我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咱们把柳前辈留在这里吧。”叶冰顿了一顿，“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柳思齐愣住了，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叶冰所说的意思，他抽回手来，连连后退了几步，大声道：“你瞎说！”　　“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试一下柳前辈的脉搏好了。”叶冰转过头去，有意躲着柳思齐，柳思齐跪在柳达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来叹了叹柳达的鼻息。　　叶冰盯着眼前的珍珠泉水，默不作声，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柳思齐撕心裂肺的哭喊。　　眼前的山林吞噬了最后一丝亮光，许多的乌鸦一直在头上聒噪盘旋，和柳思齐的哭声混合在一起，回荡在山林当中，令人毛骨悚然。叶冰听着柳思齐渐渐开始啜泣，转过身来，对柳思齐道：“柳公子，请你节哀顺变，你总不能带着柳前辈一起赶路，还是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吧。”　　柳思齐擦了擦眼泪，没有理会叶冰，很是倔强地背起了柳达的尸体，往南走去。叶冰连忙挡到柳思齐的前面，柳思齐停在了叶冰跟前，抬头道：“你让开！”　　叶冰道：“你要带柳前辈去哪？”　　“我要去报仇！”柳思齐瞪着眼睛看向叶冰，他一双眼里哭得满是血丝，眼神坚定得可怕，“我是要找你妈妈报仇！你不要拦着我！”　　柳思齐这话一说，叶冰心中一下子蹿起了一团无名的怒火。她费劲心思想要保柳思齐周全，却没有想到柳思齐竟然如此冲动，如此不自量力。叶冰心里越想越生气，抬起手来，给了柳思齐一个耳光。　　这一掌力道极大，柳思齐的嘴角立刻漫出了鲜血。叶冰愤怒非常，冲着柳思齐叫道：“你去报仇，你去啊！花叶柳是我跟辛大人联手都打不过的人，你到底是去送死还是去报仇！你要愿意送死，我何必救你！”　　柳思齐被叶冰这无名之怒吓得呆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叶冰，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冰激动得喘息有些急促，带着些哭腔道：“我不是花叶柳的女儿，随你信不信！就算我是，我也请你做事之前考虑考虑前因后果。你以为我就那么容易把你从地牢里捞出来，就那么容易打发了王姬月和赖文政？”　　柳思齐默默地将柳达放到了地上，自己也颓然坐在一边。叶冰喘了气几口大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她有些后悔方才对柳思齐说的话，毕竟柳达刚刚去世，柳思齐脑袋并不灵光，所说“报仇”之事，也是一时情之所至。　　叶冰歉然道：“柳公子，方才实在是对不起。”　　柳思齐摇了摇头：“你说得对，我现在去找花叶柳，就是去送死。”他越想越是绝望，“可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报仇啊！”说着，就将脑袋埋进了手肘当中，懊恼不已。　　叶冰看着柳思齐，道：“你要是想报仇，要先保全自己，你如今可有地方去？”　　柳思齐抬头道：“我要带我爹回山东。”　　“你不能回山东，”叶冰斩钉截铁道，“王姬月和赖文政已经知道你要去山东了，方才我答应他们一个条件，他们同意路上不再跟踪你，可是没有承诺以后不去山东找你麻烦。”　　柳思齐再不聪明，他也听了出来，叶冰为了他向王姬月和赖文政妥协，所答应的条件一定也非同小可。他猜不出来是什么条件，可是叶冰为他牺牲至此，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感动，想到方才自己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后悔，喃喃道：“谢谢你……对不起。”　　叶冰见柳思齐打开心结，释然道：“没什么的，很多事情中间有太多误会了。我不是花叶柳的女儿，你信不信？”　　柳思齐连忙点头道：“我信！我当然信！”　　“你要是信我，你就听我的，一字一句都听好了。”叶冰认真地看着柳思齐，放慢了语速，交代道：“王姬月和赖文政现在很相信你是要回山东的，可是我不能保证他们什么时候会意识到这件事情有问题。所以咱们把柳前辈葬在八公山，你星夜赶路，不要往北，不要去滁州，往东往西往南都可以，找一个可以投靠的人，先保全自己，报仇的事情从长计议。”　　叶冰为柳思齐打算好了，如果柳思齐躲到南方，只要不在滁州，王姬月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他。柳思齐不知道叶冰心里是什么盘算，可是叶冰说得严肃而周全，他也听了进去，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可以去投靠谁。自己从凝碧宫叛逃，湖南湖北定然是去不了了，如果回建康，却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他想到要去滁州投奔辛弃疾，可是叶冰也明确说了不要去滁州。他思索了半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来，对叶冰道：“我可以去常州吗？我有一个故人，有很大的本事，为人也仗义，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那。”　　叶冰道：“那你就去常州吧，要是他不在，你就问问邻居，他搬到哪了，总之不要落单。”　　柳思齐点了点头，心中对叶冰无限感激。二人连夜将柳达葬在了八公山的南山脚，柳思齐想到自己的母亲葬在岳阳，父亲葬在寿春，两人生前恩爱，死后却是孤坟千里，天涯永隔。柳思齐心头大恸，恨自己不孝无用，跪在柳达的坟前，久久不愿起身。　　叶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柳思齐，她本想说柳达生前受罪，死后反而解脱，可是一想从古至今追求长生之人络绎不绝，生前之苦终究要比死去更能让人接受些。她又想安慰柳思齐说柳达可以在此入土为安，应当宽心，淮南王的陵墓就在八公山南麓，可见此处风水甚好。而转念一想，柳思齐的父母如今相隔天各一方，自己如若真的这么说，听上去真的不像一句安慰的话。叶冰一时间柔肠百转，索性不说话了。　　叶冰从怀里摸出了从临淮客栈带出来的金锭子，金子在夜色之下依然闪闪发亮，她数了四个出来，想了一想，又多加了一个，都攥在手里。她走到柳思齐跟前，抓住柳思齐的手，将金锭子塞到了他的手中道：“这些钱你拿着路上用。这几日不管怎样，尽快到常州，尽快找到你那个朋友。”　　柳思齐感到手心一凉，只见叶冰在他的手中放了五块沉甸甸的金子，柳思齐心中一动，语无伦次道：“叶姑娘，你……你……”　　叶冰将柳思齐的手推回了他的身前，道：“这些钱是我从临淮客栈拿的，你只管用，足够你花的了。”　　柳思齐眼中含泪，收起了金子，冲着叶冰深深一揖。叶冰连忙扶起柳思齐，道：“柳公子不必多礼。”叶冰语间一顿，想了想，又道：“我有些话想问问你，只是不知道现在合不合适。”　　柳思齐忙道：“合适的，合适的，叶姑娘你但问无妨。”　　叶冰点了点头，道：“此事事关琅琊派，我必须问个清楚。那日在琅琊山上，柳公子用的内功套路完全是琅琊派的路子，你既然是凝碧宫的弟子，如何会琅琊派的内功呢？”　　柳思齐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没有练过琅琊派的武功。”　　叶冰见柳思齐不似撒谎，心中有些失望，她知道柳思齐糊涂，可能真的是机缘巧合糊里糊涂练成了琅琊派的内功。叶冰本想就此算了，可是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问柳思齐道：“那你在凝碧宫的时候听说过冷夫人王素秋的什么事情吗？”　　柳思齐道：“我之前不知道，可是后来听芸儿说过。据说冷夫人一开始是要做琅琊派掌门的，可是当时王家的生意遇到了困难，所以逼迫她嫁给了冷阿舅……”柳思齐说着似乎有些为难，“后面，后面我也是听芸儿说，说冷夫人习武成痴，嫁到凝碧宫之后疯疯癫癫的，生了冷倩之后，就被冷阿舅，被他关在地窖里，直到去世。”　　叶冰大为吃惊，王素秋天分之高，在琅琊派这几代的弟子当中独一无二，之前只是听师父说过王素秋被迫嫁人，本以为去了凝碧宫之后，便安心相夫教子，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叶冰又问柳思齐道：“那你去过那个地窖没有？地窖里有什么？”　　柳思齐仔细想了想道：“时隔太久了，我真不太记得了，总之那个地窖里现在是放药材的。”柳思齐说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了，我有一次被困在那，摸到地窖的墙上刻的有字，我记得清楚，是《夏侯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