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奇怪了,当初在三清观的后山将她送走时,还给了她银子和身契,按道理说,脱了奴籍的人,是不可能再在去那勾栏瓦舍里营生的啊?
难道说当年出了什么变故?
她被她那黑心肠的父亲又捉了回去,卖到了那种地方?
想来也是极有可能。
阿萍端着一盘子的葱油酥饼进来,老远我就闻到了香味,我没空再想什么芸蔻的事情了,眼下只想好好填饱我的肚子。
我拿起一块饼招呼着杏姑:“好吃,尝尝!”
杏姑摆摆手,有些欣慰的笑笑:“别家孕妇都喜吃什么酸的辣的,我家姑娘倒好,一个油饼子就满足了。”
我嘴里满满当当塞着一大口,囫囵说道:“那是我饿!”
刚说完,我艰难咽下急忙伸手:“水,给我口水,我顺一顺。”
新月赶忙去拿了茶壶蹲在我床边,倒了满满一大杯,我喝完,才觉得舒畅。
对着还端着饼的阿萍说:“下次咱们要不少放点盐巴?”
齁死我了,又干又咸,和阿娘做的总归还是差了些感觉。
杏姑笑出了声:“我还是去给姑娘做碗清淡的羹汤吧。”说着带上阿萍一块出去了。
新月打了水来给我擦手,我想了想,还是说道:“芸蔻现在人在欢场,左右都和咱们没关系了,你也别想了。”
新月低着头,一遍一遍的给我耐心擦手,轻轻嗯了一声。
以前有弯月和满月在,加上新月年龄偏小,很多事情格外照顾她,我也就对她在意的少,现在看起来,她性子机敏,做事有章法,既有满月的敦厚劲儿,也有弯月的聪明感。
提到弯月,唉,心中郁结起来,回来了这么久,我居然一直都没能抽出空去看一眼她。
此后数日,我都是躺在床上,这孩子还没生,我就提前做起了月子,任由杏姑、新月、阿萍三人里里外外的照顾着。
直到一日满月再次来到府上。
我正拿了一本谢时郢书架子上的游记看得起劲。
新月把人领进来的时候都浑然未觉。
“诶,满月你来了,最近哥哥还好吗?”
她支支吾吾,神色欲言又止,我当即明白过来她有事要对我说。
我指了个软凳给她,示意她坐下说话:“都是自己人,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有话直说。”
满月望了一眼立在旁边的新月,从袖笼里拿了张字条递给我。
我接过,扫了一眼,将纸条捏在手心里团成一团。
看向满月的眼神带了些薄怒:“你如今倒是和我见外了许多,开始联合起别人给我传递消息了。”
满月扑通一声跪下:“夫人,满月不是有心的,绝不是相帮外人,那人说了,只消把话带给夫人,夫人自然就懂了。”
我冷然睨着她,越看越觉得陌生,以前明明好的像穿同一条裤子的主仆,如今怎么越来越生分了。
我稍稍坐起来了些,问她:“满月,上次你来府中找我,就没说实话吧!这事是不是和哥哥有关系?哥哥同花船上那群人又是怎样的关系?”
满月低着头,愣愣地不说话,好久才冒出一句:“夫人您想知道原因,就随我一起去看看邵大哥吧!”
我呼出一口气,思考片刻:“去准备马车。”
新月应了一声,推开房门出去了。
我在床上休养了大半个月,感觉好多了,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出府也做坐了软轿到门口,尽可能的少动,静养着。
马车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和软枕,虽是暑热晴天,但不知怎的,我这怀个孕总是嫌冷,是以并不觉得垫的有多厚。
满月递给我的纸条是云蔻所写,想与我见一面,让人奇怪的事,她居然是通过满月递到我手上来,而不是让人直接送到侯府来。
我再一次站在邺京的邵宅门口时,有一瞬恍惚,觉得这里还是当年京城那个我亲手为他们置办的府邸,琴卿嫂嫂就站在门口,笑意吟吟的迎接我。
此刻,府门紧闭,灰扑扑的有些败落。
满月领着我们进去,院中的石桌上还散落着几只酒瓶,满月见状,讪笑一声,赶紧跑过去将那些东西一股脑抱起堆放在墙角。
站定在一旁,垂着头,不敢看我。
我一路上都告诫过自己,等会儿去了见到什么都不准动怒发火,可看到这些,又忍不住的生闷气。
我问满月:“哥哥是不是许久没有去衙门上值了?”
满月小声回话:“三五日去一趟,点个卯就回来了,我也不敢过多问询,怕惹邵大哥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