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住自己的烦闷,问道:“他人在哪?”
说着也不管不顾,直接朝着里屋快步冲了进去。
屋里估计是许久没有开窗通风的原因,逼仄阴冷,蕴着浓重的酒气和一丝奇异的气味,闷的人发慌。
满月快我一步,抢先进了屋子开窗通风。
我疑心加重,新月扶着我也不住的加快了脚步。
屋里,邵简一身月白里衣,赤着脚仰躺在榻上,头发没梳,随意披散着,脚边还散落着几只喝剩的酒瓶。
满月站在一旁背对着我,似乎是把什么东西往被子里藏匿。
我捂了捂鼻子,拼命压住胸口的恶心,怪异的气味让从来没有害喜反应的我恶心坏了。
“什么味道?”
满月的声音有些慌:“是邵大哥昨夜又喝多了,吐了一身,脏物我还没来得及洗。”
“我去点根香熏一熏。”
待满月点香的功夫,我走到榻前,看着浑浑噩噩的邵简,他两眼迷离,似宿醉未醒。
我轻轻唤了一声:“哥哥…哥哥…”
“是我,我来看你了…”
邵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人还未清醒,伸手去摸床边的酒壶,喃喃念叨:“你回来了啊…琴卿…”
我闻之叹气,看他像只死狗一样的心中动了气:“邵简!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他虚着眼睛盯了一会念叨着:“妹妹…妹妹…你来了啊…”
然后嘎嘎笑起来:“嘿嘿,那玩意可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让我看到琴卿,还能看到妹妹…”
“妹妹…”
边说着,手在榻上胡乱摸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微怔,心中疑惑更甚,联想到刚刚满月在藏的东西,我上前一步,将榻上的软衾掀开,一件管状物件滚到我脚边。
邵简一看,嘿嘿一笑,带着满足道:“在这呢…”
说罢,直起身子准备来捡,竟是手脚不协调,直接从榻上翻滚下来。
满月捧着一炉香进来,刚好看到了一幕,匆匆放下手里的香炉,跑过来将邵简扶起。
那烟管被她捡起来藏在身后,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他抽这玩意有多久了?”
满月垂着头,抱着邵简不撒手:“夫人,您如今看也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了,求你救救公子吧…”
说着更是跪下来拉扯着我的裙角:“他是你的亲哥哥,求夫人救救他…”
我冷笑一声:“你想让我怎么救?你们当初瞒着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来找我想想办法吗?”
满月只是哭,一声不吭。
整间屋子混合着酒气、香料、还有那烟管里残留的烟丝气息,我终是没忍住,哇得一声呕了出来。
新月扶着我去了院中通风的地方坐下,静坐片刻才觉得好受一些。
新月在我面前跪了下来:“夫人您上次问我,新月没有对你说全,当日我们赶去花船的时候,邵公子正被好生款待不假,一水的恩客都歪歪斜斜躺在榻上吞云吐雾,我们去找管事的说理,却被人撵了出来,生等着邵公子抽完才放他离开。”
好好好,一个两个都瞒着我。
我近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整个人的情绪变得易躁不受控。
章乙当时嘱咐过的话此刻我忘得连影儿都没了。
努力一呼一吸想要稳定自己的情绪,全然没注意到门口什么时候站了个一身素白衣衫头戴帷帽的女子。
那女子静静站在门口,透着一层薄薄面纱盯着我。
片刻她款款走至我跟前,风将她的面纱吹起一角,一张故人面庞出现在我眼前。
是芸蔻。
她穿得极素,但妆容极艳,一颦一笑带着十足十的魅惑风情,这让我不禁想起曾经她楚楚可怜的弱柳扶风。
她自若坐下,先开了口,声音婉转灵动,媚然天成:“我是该叫你大奶奶,还是侯府夫人?”
我笑笑,反唇相讥:“那我是该像以往叫你芸蔻,还是该称呼你一声芸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