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蒋虞跪在顾沂炜身侧,给顾大帅顾夫人祝寿,顾沂炜刚要说吉祥话,就给侍从官打断:“报告大帅,二小姐回来了。” 顾大帅裂开嘴,抚掌大笑,顿时要站起来迎顾舜华,却没想到生生跌坐了回去,是呢,到底四个月前身中两枪,又是知命之年,又守了岁,到底挨不住了。 顾大帅好一阵气恼,姨太太丫鬟婆子一个一个来扶,张口就骂:“滚,老子不用你们扶。”吓傻了一干人等。 顾大帅挣扎着自己起来,却又硬生生跌了下去。 顾希炜皱紧了眉,不哼一声,直接大跨步出了门。 行到长廊,一个瘦瘦小小的褐衣影子飞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嘶哑的声音:“大哥。” 小心翼翼接了,轻轻拍舜华的背,哄道:“回家了,没事了。” 冬衣厚重,却还传来一股湿意,顾希炜知道这是舜华的眼泪,忽然耳边恶狠狠的传来:“大哥,给我三千兵,我要琅泉山那些个土匪死无葬身之地。” 顾希炜紧皱眉头,周身寒气,声音潜藏滔天怒意:“原来是那帮子土匪干的好事,等死罢。” “不,我要亲自领兵去,我要亲手宰了他们。”顾舜华银牙紧咬,娥眉倒竖,丝毫不掩怒气。 顾舜华低了头,喃喃了一声,浓浓的不舍:“大哥,和阿裕的婚事退掉罢。” 顾希炜瞬间瞪大了眼睛,舜华和慕容裕可是自小许了娃娃亲的,两人又颇为合得来的。琅泉山土匪,你们竟敢伤害月儿,还敢如此待我妹妹,找死,凭你们三四万杂毛土匪,就敢和我手底下二十万精良军相比吗? 青筋爆起,面目狰狞,浑身如地狱而来的魔鬼。 “周祎华,点兵,大年初一,咱们给琅泉山送些礼。”顾希炜寒气森森。 “是。”周祎华眸色微动,应了一声,敬礼,点兵去了。 风起了,好冷,好冷,冬天原来是这样冷。 “舜华,爹在等你,你去看他罢。”顾希炜软了声音。 “不,我要去看那群土匪死在我的脚下。”顾舜华明亮却不掩悲戚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顾希炜,满满的坚定,没有一分犹豫。 顾希炜生生咽下嗓中的话,拉了舜华的手就走,大步跨出去。 琅泉山,大年初一,本该是最为喜庆的日子却生生成了一场灾难。 成年的土匪成了枪靶子,老人和孩子成了刀靶子,楼五被生擒,楼七身中两枪,带领着残余的土匪退在琅泉山深处。 顾希炜冷笑,楼五在我手里,还能怕你楼七跑了? 或是畅快,或是太累,顾舜华终于软倒了地上。是啊,怎么能不累么,除夕,趁着土匪过节,偷偷溜下了山,走了一夜,回了顾公馆,又是一眼没闭,又来跟着杀土匪。 “二小姐,这有身子了。”大夫哆哆嗦嗦的跪在顾大帅面前,磕磕巴巴的说着,谁不知道顾二小姐还有一个月才出嫁呢。 “啪嗒”“啪嗒”,顾希炜摔了两个瓷瓶,他妈那群土匪打死真是便宜他们了,活该千刀万剐。 “我知道,打掉。”西洋弹簧床的顾舜华惨白着一张脸,吐字不容置疑,任凭各色的众人。是啊,肚子微微鼓了起来,她能不知道吗? 顾希炜声音如鬼魅:“谁?” 顾沂炜也喝骂着:“他妈哪个混球?” 顾舜华闭了眼睛,吐字清晰:“我不认识,那帮土匪叫他七哥,今天我打了他左肩一枪的人。” 顾希炜冷笑:“楼七。”,顾沂炜登时喝骂,“他妈的,老子这他妈就去问候他哥哥。”顿时脚步生风,大跨出门。 蒋虞心惊不已,这顾舜华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了楼七的孩子。 大夫颤颤巍巍的跪在顾希炜脚下,小心翼翼的说:“少帅,二小姐这身子可不能打胎啊,营养不良,劳累过度,会要二小姐命的。” 蒋虞忽地想起当初在琅泉山,日夜做活,只有稀粥粗粮,还少的可怜,难怪顾舜华营养不良,劳累过度。 顾希炜怒气勃发,这群子土匪是怎么虐待我顾希炜的妹妹的,该死,一拳砸在雕花柱上,柱子晃动了好一下,楼七,你该死! 蒋虞心下惊慌,这群土匪真心可恶,这可是毁了顾舜华的一生呢,蒋虞心下只有对楼七满满的嫌恶,顾舜华经历的正是蒋虞半年多前经历的,不过顾舜华更为悲惨,成了活生生的牺牲品。 顾夫人因为她给土匪抢到过山上,对她多有挑剔,言语多有讽刺,这顾舜华揣了土匪的孩子回来,怕是全毁了。 忽地回想起,这顾舜华明媚娇俏,给父兄掌上明珠般宠着长大的,连顾琼华都远嫁江南,顾舜华只许给了本地财务长慕容家,怕她离得远了,过不好,生生要楼七毁了,一切都让楼七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