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场景吓傻了蒋虞,尺心躺在顾希炜的脚下,胡乱打着滚。表姊没一丝生气的躺在地上,后背鲜血淋漓,地板上尽是鲜血。周身站了五六个婆子,一个婆子竟举了皮鞭,还在抽打表姊。 顾不得其他,蒋虞脚下生风,急急的跑了过来,抱了表姊在怀里,那婆子看是蒋虞,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顾希炜冷笑:“蒋虞,你跑来做什么?” 蒋虞怀里的表姊,面无血色,蒋虞满满的心疼,这是自小爱护自己的表姊呢,仰了头直直的望向顾希炜,气哼哼的:“你要打死表姊吗?” 顾希炜周身寒气,恼怒道:“就算打死她,也是她活该。” 蒋虞瞪了杏眼,正要说什么,衣袖给人轻轻一拉,竟是表姊,表姊轻轻一笑,断断续续的吐字:“阿虞,让他打死我罢,不怪他,我也不想活了,活的太累了。” 蒋虞皱紧柳眉,表姊这是说什么,竟要求死,正要安慰表姊,却传来顾希炜如鬼魅般的声音:“你想死,我偏要你活着,要你生生受尽折磨,祎华,把大夫请过来。” 表姊死死瞪向顾希炜,顾希炜冷笑,面目狰狞,终是表姊挨不住,昏了过去。 蒋虞守在明辉居,三天三夜,表姊终于醒了过来。 表姊看了一眼,旁边伺候的尺心,艰难吐字:“滚。” 尺心眼里含了泪,终是一声不吭,放下茶杯,走了出去。 蒋虞给表姊喂了水,表姊终是吐字清晰一些,面含清泪,哽咽道:“阿虞,我实在没有想到尺心会背叛我。” 蒋虞心下惊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表姊的哽咽声中,蒋虞大致了解了事情大概,表姊看了那张报纸,“傅思良喜得爱子”,表姊疯了,只想逃出去,却不想尺心告诉了顾希炜。 蒋虞头脑发蒙,被这一串事实给吓得张大了嘴巴,这,表姊竟为了绍谦哥哥要逃离顾公馆,怪不得顾希炜生气,蒋虞恼恨尺心的紧,蒋虞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尺心要背叛表姊,为什么要背叛她十余年的小姐。 满腹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蒋虞压抑着怒气,赏了尺心一个嘴巴。 尺心硬生生挨了,嘴中哼哼着:“我恨傅绍谦,傅绍谦害的小姐痛苦煎熬,半生半死。” 蒋虞错愕的睁大了杏眼,尺心不管不顾:“我恨小姐,识人不清,不遵礼法,所以我告诉了大帅,我只想小姐和大帅好好过一辈子,我只是没有想到,大帅不管不顾,竟要小姐的命。”尺心痛苦的抱了头,蹲在地上。 “礼法”两个字直直的深入蒋虞心底,是呢,表姊嫁了顾希炜,合该和顾希炜一生一世的,那么自己呢,自己嫁了顾沂炜,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周祎华,说到底,不容于世的是自己和表姊呢。 蒋虞神思恍惚的要回明光居,绿秀掌灯,却生生被风吹灭,天黑路难行,只凭着记忆,这是那条假山旁的画廊,那回除夕夜蒋虞和周祎华相拥的假山旁画廊。 怎么又想起周祎华了,暂不要想他了,这不合于世的,怎么还能在想呢?蒋虞痛苦的摇摇头。 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偏偏想的更加厉害,想起了琅泉山上的一点一滴,一分一毫。 忽地,被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甚是熟悉的烟草味味道,是周祎华吗? 耳边微沉的声音传来:“阿虞,我想你了。” 果不其然是周祎华,所有的礼法纠结,通通在听到这句“我想你了。”化为乌有,带了哭腔,软软道:“周祎华,出任务有没有受伤?” “小伤,无妨,别哭。”带了厚茧的指腹轻轻抚上蒋虞眼角,周祎华沉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轻轻的哼了一声,紧紧的抓紧了贴在蒋虞脸上的大手,攥得紧紧的,心里压下的礼法,世俗通通浮上心头,闷闷问道:“我们这算不算私通?” 蒋虞攥得紧紧的周祎华右手一僵,蒋虞心下更是凄凉,这真的是私通,不容于世的,蒋虞鼻头酸涩的很。 蒋虞在暗夜中看不清周祎华的神色,却心里偏偏感觉到周祎华脸色大变。 周祎华沉默了好一晌,再吐字:“既如此,那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了。”蒋虞感觉浑身被冻住。 蒋虞瞬间眼泪珠子泛滥,闷闷的想要挽留,却在蒋虞未出声前,周祎华已经抽开了手,大步离去,周祎华抽手抽的大力,蒋虞被带倒在了地上,出口挽留,却已人去楼空,徒留蒋虞哭倒在地。 1918年三月,顾沂炜回来了,却是被抬进来的,顾沂炜死了,死在了百乐门包厢里,死在了一个歌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