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人端了茶盏儿,挑了指尖拈茶盖,镂金的护甲映着那随意的动作十足的贵气。他正低首,薄唇虚虚吹开那极香的茶烟再品,这副端雅做派,撇去这人儿身份与性格不想,单单看着也是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莫菁心说,古人云秀色可餐,诚不欺我。这不,旁儿伫着这么个人,寡味的白粥也能就着这美色多抿几口。
又过了几刻钟,眼瞅着桌上盘食都见了底儿,莫菁微蹙着眉,轻咬了白瓷羹勺便搁了碗。末了,待人上来收拾干净。从前都是她伺候人,如今换了旁人从旁伺候。这种好日子多长也不见得,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能享一刻是一刻。只现下这个时辰,正是饭饱心满意足的时候,等着等着倒容易犯起困来,一张素净小脸灯下照着如同烛里海棠,慵态又浓丽。
瑛酃不作他想,也只跟她直接开门见山说道:“眼下形势姑娘也是可见的。近日一桩桩污吏的案教这帝都城风雨不歇。朝野上下局势飘摇是飘摇些,于我朝江山稳固而言,少了些朽木蛀虫总会是好事。说到底,姑娘在此次案中也该记一功才是。”
莫菁呆了,愣愣地瞧着眼前这人,眉间温熙淡淡然的样子总教人想起那拢在全黑顶儿穹窿处的淡月,灯光下映着,犹是迷离。看着这么活色生香的一个人儿,怎么总是兜头兜脚地搅得人措手不及?
莫菁心中思忖:莫氏党羽为何被剪去了大半儿,当初给这车府令递上一封告发函的幕后之手为谁。这些答案该在他车府令将自己自莫氏手中救出之时,应当彼此都心照不宣。知道归知道,但因兹事体大,料他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撂出来讲的。
她如今是一朝被蛇咬了,暂且还想不出这人唱得那出戏。不管哪出戏,要再在这人儿手中吃次苦头,莫菁痛苦地想,还不如现在兜头撞墙上撞死算了。
此刻,瑛酃见状,知她想法,且话锋一转,继续道:“姑娘放心,杂家只想对姑娘稍作警惕,且不知姑娘于此事中意欲何为。但莫氏位列四大家族,当中所固根基并非一朝一夕变可伤本的。如今姑娘落得无枝可依的结果,并非杂家当初所愿。”
话甫出,莫菁乜了一眼眼前这人,心里涌了一团气。心说,这人论起心狠是一套套的,可这脸皮厚得,他那位顶头主子知道么!话说得冠冕堂皇,还真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末了,莫菁也不再作多想,只起身往书案走去,执了笔往纸上写了字,末了,左手执纸,右手执笔,走至跟前,将纸中所题问题给他看。
瑛酃一瞧,只轻扯唇角,望着她点头道:“杂家当日收到这告发函,是私留了几封,因则杂家尚未辩清这几封函中所述真假。”
闻言,莫菁有些嫌弃地微翻白眼,重坐回他跟前,埋头直接在那纸上提了第二个问题。
他仍不疾不徐回道:“宫中三十三锁宫殿的主人论理都是杂家的主子。无论是谁,所嘱之事自当也会肝脑涂地。但论理,杂家身负乘舆执令之职,所对之主子,名正言顺地,也自然只有现今坤极宫那位。”
莫菁眉眼一跳,手中之毛笔已落了地,抬眼定定地望着他,神情仍似不确定他方才口中之话有无说错。
瑛酃望着她,只一笑,指上仍盘弄着腕间佛珠,曼声平缓地为她确认道:“要救姑娘于水火的,正是当今帝君,晏褚帝。”
作者君实在太困了,剩下的几千字,睡完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