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智有心相让之下,两人勉强战了个平手,林晏手中压力一轻,才有功夫慢慢思索取胜之法。 林晏说是剑修,但引她入道的青魁子并没有教她一招半式剑法,她会的那些个还是入了南屏宗后合阖传授与她的,因合阖知她本性不喜与人正面对敌,于剑道修习上也并不上心,反倒是对法术符咒等有兴趣,便也因材施教,教了她不少,自己最拿手的剑术林晏却只学了十之一二,所以严格说来,她的剑术和掌法,还真不好说哪个强些呢。 场上两人都是空手应战,也没用什么法术,徒手过了几十招,林晏这银样蜡枪头,便是在普智存心相让之下,与他硬拼数掌后,胸口气血翻涌,手掌给也击得通红,她前两次挨了师姐教训,这回倒也吃得起苦,咬牙硬撑了下来。 在一掌被普智击退之后,林晏甩着红肿的手掌哈哈一笑:“好久没有打得这般痛快了,普智师兄,咱们再来。”说完,凝神运气,全力一掌击了出去。 普智也是哈哈一笑:“小僧奉陪。”也是一掌击了过来。 眼看着两掌就要相交,却见普智徒然掌心一翻,穿过林晏的手腕向上一点,再两指一夹,从林晏手掌心中抽出了张黄色小纸片,笑问:“林师妹,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林晏只觉手腕一麻,手中藏的定身符已是被他抽了去,她原是准备两掌相交之时趁机贴普智手臂上的,却不想这贼和尚眼睛忒尖,功亏一篑,可惜啊可惜。 她正想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却见普智飞快地反手将灵符贴在了林晏身上,笑道:“林师妹,承让了。” 给定成木偶,又被连叫两声师妹后,林晏终于醒过神来,感情今天是给这扮猪吃老虎的臭和尚给耍了,人家这么年轻能做普济师兄不是没原因的,这人如其名,智商高了不只一点点啊。 她呵呵假笑道:“普智师兄果然修为高深,先断我家传惊虹宝剑,又使灵符定我身,在下真是自愧不如。” “家传宝剑?”普智笑看她一眼,揶揄道:“南屏宗的新人入门配剑不是都叫青锋剑的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林晏无语凝噎,这……这该死的臭和尚原来一早就知道,配合自己演了半天戏,实在太狡猾了,也怪自己不小心,先入为主把普济的印象套到了他头上,才吃了这闷亏。 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了就要认,林晏被定在那儿不能行礼,只好以僵硬的姿势投降:“我认输,先给我放开喽,咱们好好说话。” 普智笑眯眯地看着裁判,待他宣布结果后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将林晏身上的定身符揭下。 同一时间,裁判将场上的莲台收了回去。 场下,顾灵犀、舒天宝都跑上来扶她。因刚才打斗大家都看得清楚,知道普智并没有怎么为难她,帮也不担心她受伤,顾灵犀还有闲心嘲笑她:“让你平日不好好练功,今天踢到铁板了吧!回去好好跟着我修炼两年,我包你下回打得这大和尚满地找牙。” 听得林晏直翻白眼,她本来不用修炼也有法子打得人满地找牙,今天一时大意阴沟里翻船,沦落到叫顾灵犀这能动手的场合绝不动脑的暴力女嘲笑,太没面子了。不过,今天这一败,却也是省下后面几场比试,对她来说不算坏事。 普智赢了比试后,双手抱拳,连声致歉:“林师妹不要见怪,小僧门中尚有要事,故此用了小小取巧之法,速战速决,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好好切磋。” 林晏点头表示明白,现在这样的情形,大概谁也没法专心在寅武会的比试上了,两人就此别过。 待林晏回到客房静下来后,才发现她似乎无事可做。现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时候,不可能去其它师兄弟那儿串门子,也不可能出去闲逛。想找人说说这回的事吧,师姐已早早跟随合清师伯回宗门了,顾灵犀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估计也拿不了什么主意,同来的几位铸器堂师兄弟平日里都是热血满满的闯祸精,这种时候她直觉离他们远点,现在才发现,临到事头上居然想找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唉,正在林晏百无聊赖之时,胸口突传来一阵动静。师父的传音符?林晏吃了一惊,连忙掏出来一看,果然是师父交给她的传音符在颤动,这是师父有事联系她吗? 说来这传音符可以说是修士晋阶元婴后的又一大福利,功能嘛,听名字相信林晏同时代的人都知道,不就是个无线电话么,而且没屏幕没按键没网络,充其量就是个步步高的简装版水平,而且还是单向的。没错,元婴修士画的传音符,只能由本人使用,也就是说,师父她老人家画了个符交给林晏苦逼小徒弟,她随时随地想到什么事都可以传个声儿差遣林晏去办,心情不爽call她骂两句也可以,可林晏哪怕是面临生死关头,想通过传音符联系师父救命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林晏把这玩意儿理解为修道界红果果的高阶修士压榨劳动力利器。 唉,想归想,林晏片刻也不敢耽搁地打开了传音符,下一刻,她师父合阖真人的声音便传了出来:“阿晏,我听你师姐说你是今日比试,结束了吗?” 林晏努力通过音调将满满的忧伤传递给另一头的师父:“师父,已是结束了,弟子无能,输与了法音寺的师兄,请师父责罚。” 哪知合阖完全不在意:“这个姑且不说,阿晏,我问你,上次你从东临阁的通道进入大泽,途中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林晏一时没明白师父的意思,有些愣。 “就是说,你进去大泽,有没有发现里面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林晏茫然:“师父,我那是第一次进大泽,我哪知道里面平时是什么样啊?” “……”合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说法问道:“为师的意思是,在里面可有遇到不寻常之物或者是奇怪的现象?”她本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收了这个徒弟之后怒气值更是时不时的被激得爆表,连面对师父和师兄有时候都控制不住的脾气居然有收敛的迹象,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林晏努力回想了一下:“里面有好多平时在三清原没见过的凶兽,长得有些丑,还老追着我想吃我,有种长了三个身子的……” “那些不算。”合阖一口打断林晏正在述说的大泽历险血泪史:“还有其它吗?你不是遇见龟母了吗,它举动可有什么异常?” 龟母?林晏仔细想了想,那老龟开始见到他们还挺客气的,吃着林晏给的零食不要太欢快,只不过后来看到他们居然敢觊觎它老人家收藏的爱宠才发起火来与他们干架,这个却是不好细说的。 林晏摇了摇头,想起师父这会儿看不到她,又补充道:“没什么异常呀,我们想取它的口涎,它先是不肯,弟子与它大战了三百回合,好不容易降伏了它,才顺利取回来的。” 合阖略过小徒弟口中吹牛的部分,仔细想了想,确实找不出什么端倪,她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阿晏,你刚才说你今日比试输了,那接下来留在那儿也没什么事了是吧?” 林晏非常警觉:“师父,接下来可有得忙了,宗门金丹的师兄师姐都赶回去了,咱们南屏宗这次大会的金丹赛场可是全军覆没了,俗话说,输人不能输阵,我预备找齐其他留下的同门师兄弟,明天开始给打进下一轮的人加油助威去,争取把筑基和炼气的比试都拿下,给宗门找回场子才是。” 合阖没理会她的胡说八道,直接吩咐:“如今大泽异动的情形你也知道,宗门派出去的金丹弟子进了大泽后一直没有有用的消息传来,为师想让你再从东临阁的通道进去看看,你不久前才进过大泽,有什么变化说不定能察觉到。” 林晏惊得嘴都张大了,好悬没冲出来一句“我不去”,还好传音符没屏幕,师父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扭怩着找借口推托:“师父,弟子才打完三轮比赛,灵气都还未恢复,现在进去只怕遇到危险无法应对,而且弟子有些不认路的毛病您也知道,上次是多亏有舒师弟一路帮忙才摸进大泽深处,这次里面情况不明,万万不敢带他一个普通人进去冒险的,这要是进去迷路了,师父,你可就没有小徒弟了。” 她这真是纯属躺枪啊,本来这次查探就没他们筑基弟子什么事,就因为她不久前进的大泽,就给白白摊派了这么个任务,冤死她了。 合阖素知林晏的德性,也懒得再训她,直接开口:“我已与你成恒师叔商定了,让他找几个修为尚可、性子稳重的筑基弟子与你同去,你回头就去找你师叔,听他吩咐就是,动作快些,别拖拖拉拉的。” 林晏偷偷撇了撇嘴,师父师叔你们都定好了,我还能怎地,委屈巴巴道:“是,弟子马上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