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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城网 > 民国浮生录[古穿今] > 刺客少年郎

刺客少年郎

缮历七年。    已是秋日黄昏。喧嚣的舞裕城内渐渐恢复了平静。    挑夫归家,集市已闭,只间或听得狗吠和那妇人们呼唤着嬉戏孩童的温柔声响。    少年叼着根青草随意地跨坐在围墙上,眼神飘忽。他仅用一条腿撑着身体,任由左腿晃晃悠悠地垂着,望向远方即将关闭的城门。    有风吹过,微微扬起他散着的青发。袖边微卷,露出手腕上用红黄两股绳编成的手链。    这是位于舞裕城南的偏僻一角,向来是不甚宽裕的平民们的聚集地,也不乏藏着些隐秘阴暗的勾当。历任知州虽有心治理,但暗网错综复杂,牵扯极广,因此收效甚微,久而久之也便放任自流,维系着城中表面的和谐。    少年适应能力极强。他已在这城中度过了大半年,早已记清城内大街小巷的位置。而那个特殊的地方……那个特殊的地方他更是了如指掌。    那个地方……少年想着,连他都不自知地眯起眼睛,手心因为过度紧握而微微发白。    “阮恬。”略带沙哑的浑厚男人声音,打破了少年的思绪。    背对着男人的少年眼中不被察觉地暗了暗,旋即恢复如常。他利索地翻身而下,面对那男人。    院子里起了风,两人面对着彼此,却是尴尬的沉默。    地上的破木板被风卷着,发出沉闷的杂音。    良久,那男人开口:“汝备否?”——是不带感情的语调。    “余已毕。”阮恬颔首回应,又抬头盯着男人,眼中尽是看破尘世的沧桑。    那一瞬间,男人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这个十四岁的身体里住着四十岁的灵魂。    他几乎有想要做点什么改变阮恬的命运的冲动,但阮恬没给他犹豫的时间。    阮恬温柔地抚摸着左手腕的手链,接着用坚定的语气地朗声说道:“事必成。”,那里面,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少年天然便长着一张纯良的面容。只一点,眼窝较平常人更深,那双眼睛便仿佛终年隐藏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其中情绪。好在他的眉毛稀疏下垂,虽破坏了俊朗的脸型,却柔和着眼窝,透出一股憨实。    那约莫四十岁年纪的男人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踌躇着离开。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也落了下去,院子里只剩阮恬一人。    他定定地站在简陋的院子里,闭上眼睛,脑海中勾勒着那已经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    明日,明日,明日终于还是要到了吗?少年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第二日。    正值秋收时节,陆府偏门接连不断有仆役忙活着。听闻陆夫人极爱鲜味,又极雅致奢侈,于是大量新鲜的瓜果蔬菜珍馐美味被送进陆府。    阮恬来此做工已有五个月。他的长发凌乱地扎着,身着麻布短衫,利索又寡言地搬运着,没人知晓他的内心正默默盘算着准备已久的计划。    五叔站在阴凉处,他是这里的小掌事,自然可以清闲些,不那般辛苦,只消监督着进进出出的短工们。他欣赏阮恬干活麻利又性情温和,常带阮恬在陆府找活计,五个月相处下来,已经是极信任了。    今日临近中秋,这正是阮恬和那男人仔细挑选的日子——陆府大忙,少不得看管得松懈些。    阮恬长裤里扎着细心包裹的短刀,随着他干活的动作缓慢触碰着他的肌肤,产生钝钝的触感,提醒着他这五个月辛劳的最终目的——刺杀陆府老爷陆格。    陆格,陆格。阮恬心里恨恨地想着这个名字,眼前浮现出曾经的种种过往。    那时他是阮府受宠的少爷,爹在官府就任不大不小的官职。阮恬晓得爹是清廉正直的,忧国忧民,忠君爱国,爹像一个真正的君子一样活着,其余爱好不过读书尔。阮府虽不阔,却也书香门第,日子就像流水一样温温柔柔地流去。    幼年的阮恬曾以为以为人生就是这样,那一日他贪玩溜出书院,也以为不过是平常的一天,可再回家,却发现已没有家了。从少爷变成逃亡者,从阖家幸福到孤零漂泊,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陆格。    阮恬甩甩头停止回忆,余光瞥见手腕上的手链。那是一个粗糙的手链,是穷苦人家流行的当作孩子护身符的玩意。阮恬作为一个下等短工,戴这条手链并不会引人怀疑。    只有阮恬知道,这手链有多珍贵。那时候家还是家,娘在阮恬百日宴上给他求来手链,希望阮恬的身子骨能如那些贫苦小孩一样健朗。谁曾想,如今,阮恬也只敢留下这一样东西当成寄托了。    世事多凄凉,阮恬感到滚烫的血正在他的身体里加速流动,他的额头已附上一层薄薄的汗珠。    已经够了,阮恬苦笑,再想下去只会徒增痛苦悲凉,他可不想表现出什么异样。    他用更加用力地干活,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时辰已到酉时,今日份的活计已完成的七七八八,短工们依次站好,只等五叔清点人数便各自回家。    阮恬看准时机,谎称府内有活计要去帮忙。五叔知道他素日便是干事勤快憨实的,又临近中秋节,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活泼的神色,便爽快让小厮领阮恬过去。    阮恬拐入府内,身后喧闹渐不可闻。    那小厮也是极贪玩的,听阮恬说自己知道路线,便乐颠颠的先行离去了。    阮恬这五个月来都在陆府做工,借着干活之方便来熟悉陆府路线。他是伶俐人儿,早就摸清了大致地图,不过是有些隐私禁地不能进入罢了。    此时他已藏在一个废弃的茅厕里,只静静等待黑夜的降临。    脱下麻布短衫,露出被粗布条裹着的身体,阮恬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呼吸。    十四岁少年的身形看似单薄,伴着布条的褪下却露出精壮的身体,随着呼吸的起伏隐隐能看出来用力后爆发的肌肉线条。    秋还带着点夏的余温,人人都穿单衫,谁又能想到一个短工宽大的粗布衫阔裤下竟裹着布条,裹着夜行衣,裹着短剑?    阮恬换上夜行衣,右手轻巧地把玩着手中的短剑,这短剑有两面锋刃,是男人花了大价买来的,使用起来极隐蔽极方便。原先的粗布衣服早从茅厕扔掉,昏暗的光线遮住了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散发的仇恨与悲凉。    从天堂掉下来的太快,三年过去了,阮恬还是偶尔有那么些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一切都是梦境。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可到底是没真刀实战过的十四岁孩子,略显不均匀的呼吸出卖了他对未知的恐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杀父之仇!阮恬调整着呼吸,噤声看着破旧茅厕外传来的光一点点弱下去,听着远一些的地方声音渐渐低下,他知道,离自己出场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三更天。夜已经黑到了极致,黑暗如饕餮,仿佛能够吞噬掉一切。阮恬提着一口气在陆府内轻巧地行走,周围并无一人走动,府内刚刚夜巡完毕,此刻不会有仆人活动。    阮恬突然想起小时候,奶娘给自己讲鬼在三更活动的故事,那时他怕得要死,没曾想,如今自己便是那个“鬼”了。    今夜仿佛比平日更黑些,夜色浓重地化不开,天地就像一张平面的画布,潮湿的空气隐隐有一丝泥土的芳香。阮恬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并未在意这点异样,天黑好行事,他巴不得更黑些呢。    整座城都在沉睡,但阮恬知道,此刻,两个街道外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男人在那里等着他,刺杀完毕抄近路到达那里,从此再不回来。    阮恬是个习惯了漂泊的人,可仍存在那点安稳的念头。若喜欢,便举杯言欢,放浪形骸,若不喜,便异国安居,安稳度日,这是男人向阮恬承诺的未来。    男人原是阮府管家,当年若不是晚归的阮恬被管家先行一步发现将其藏匿起来逃过一劫,恐怕阮恬也早消失在这世界上。    此后三年,他们辗转漂泊,阮恬自愿奋发习武,只求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    阮恬还记得那日被管家死死拦住的光景,天地间奇异的昏黄,和眼泪浸入嘴巴的咸湿触感。可即使眼泪糊了满脸,他也只能在旁边黑暗小巷里,眼睁睁看着哭喊的妹妹被带上囚车。    从那日起,那个温文尔雅的阮家少爷死去了。    自此,阮恬再不流泪。不论练武多苦,不论漂泊多累,不论白日做工夜晚三更起床练习视物能力多疲倦,他从来都是默默承受。若说从前阮恬是为自己而活,那么以后,阮恬就是为复仇而活。那,就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灭门之仇焉能不报!    陆府曲折深幽,三更天又极黑,但对阮恬来说,在脑海中早已模拟了无数次的路线绝不会忘记。他提着气轻巧地向前,注意力全在周边环境和脚下,以避免发出什么声响。    前方便是陆格就寝的屋子,有贴身丫鬟睡在外屋。这是警觉的大丫鬟,睡眠很浅,阮恬在窗外甚至能听到她不时翻身的声响。    但阮恬早有准备,他以布掩面,极小心地用短刀割开锦窗,取了迷香缓慢地往屋内输送。    丫鬟翻身的声音渐渐消失,阮恬知道,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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