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只有电视一处光源,不断切换闪烁的画面映衬在脸上,明灭交替。 ——哈啰,哥谭市!我们是疯子帮!我是杰罗姆,我们这小帮派的头头。我们是来散播智慧和希望的讯息的! 背后的壁炉火焰渐熄,奥斯瓦尔德伸手抓住盛了红酒的玻璃高脚杯,手上的力道呼应越发明显的咬牙。 屏幕上,杰罗姆满脸是血,甚是不爽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掏.出枪直接就是一子弹,背后挣扎的呜咽声顿时没了气。 ——有些人真没礼貌。 四下只有电视发出声音,因此房门被推开时的吱呀声显得尤为清楚。奥斯瓦尔德抬头瞥过去一眼,萨斯的身影在烛光浮动的昏暗中走出。他注意到电视上播放的新闻,一声不吭。 唯独杰罗姆的声音夹杂电流声肆无忌惮地响起。 ——你们都是囚徒。 脸上狼狈的血迹进一步点燃狂妄与无畏,杰罗姆带着得逞的狰狞笑容凑前来,用看透在这屏幕前旁观着的哥谭市民的目光,居高临下俯瞰而来。 ——你们所谓的正常,只是你们脑中的牢笼,让你们看不清,自己不过是一台巨大荒谬的机器中的微小齿轮。 “所以我要情报呢?!这下好了,这群疯子先跑去GCPD大闹!” “没准能挫下警.局那些家伙的戾气。” 萨斯对此没有立刻回应,淡然地回过来一眼,略带讽刺。 奥斯瓦尔德正在气头上,忍住没把手上的玻璃杯轰然摔出去,他猛地用力拍桌提醒。 “情报呢!她人呢?!就这点任务也没完成!” “……” 萨斯挑了挑眼角的余光,恰时电视上杰罗姆的嚷叫打断了他。要不是企鹅正看着这电视,萨斯估计就直接抽.枪把这恼人的玩意射成方形马蜂窝。 ——醒醒吧!为什么要做齿轮?! 察觉到他的不爽,奥斯瓦尔德也不给他面子,毕竟当初是他先提出要把埃莉诺留下来为其所用的。结果这第一个任务没有完成,还让疯子帮这些家伙趾高气昂在哥谭所有人头上挑衅。 “她该不会逃跑了……不,绝对是!她害怕我会算账,趁着任务直接逃了!” “Boss,她早上还就任务和我打过电话。” 说着,萨斯举起手机晃了晃给奥斯瓦尔德看清楚。 对此,奥斯瓦尔德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话里的讽刺意味。 “承认吧,维克多。这次你看错人了。也罢,从此和她不再牵扯也好。” 萨斯看上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恰时他抓着的手机响起,他向奥斯瓦尔德看过去。 这种刻意到如同演戏的感觉很不好,奥斯瓦尔德没出声,示意他接电话。萨斯叹了一声,把听筒放到耳边,但神情变化让奥斯瓦尔德越发觉得不对劲。 稍等片刻,萨斯按下免提键,电话那头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你好,科波特先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谁?!” 心情本来就不好,听到这满带笑意的声音,奥斯瓦尔德懒得和对方废话。 结果对方比他想象中地还麻烦,不过也直接了断地知道对方的身份。 “两扇窗,漆黑的窗帘布分开,我的眼睛就在玻璃后面。我是什么?” “啊?!” 萨斯抽了抽嘴角,对这莫名其妙冒出的谜语甚是不满。他现在介意的事不多但足够令他因一点点事就不爽到直接抽.枪乱.射一通。 托着腮满脸的不耐烦,奥斯瓦尔德冲着传来问话的手机斥责一句。 “别再出谜语!够了!” 电话那边停顿好一会,要不是显示通话中的指示灯亮着,萨斯还以为这个不知是谁上来就玩猜谜的家伙吓得把电话挂断。可惜他刚这么想准备挂断,那头又响起令人甚是不爽的回话。 “爱德华。答案是爱德华·尼格玛,科波特先生。” “从你提谜语开始我就知道!所以,有事?” “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知道这个号码吗?” “……” 奥斯瓦尔德真不知道答案,而且被尼格玛一提,他确实有些介意。 作为当事人的萨斯反而是最状况外的。一来他不知道这个叫爱德华·尼格玛的是谁,更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有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边的停顿看来很让尼格玛开心,他笑了笑,这才回应。 “我在GCPD的拘留室椅子下,找到一部被汽油浸坏的手机。” ——像我们一样,自由自在。 萨斯猛地抬头,刚好这时电视上还在反复播放杰罗姆大闹警.局的宣言视频。他转身从一边的架子上抽出今早的报纸,扔到企鹅面前。上面赫然写到疯子帮用运油车淋了辆校车差点炸死一车学生的新闻。 虽然奥斯瓦尔德还是坚持埃莉诺借任务逃走,但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确实不能忽视。 “还要继续听吗?Mr.Penguin。” “说。” 这次是萨斯回话,奥斯瓦尔德的注意力亦集中过来。 尼格玛停顿片刻,过了好一会才接续道。 “这部手机被汽油浸坏,屏幕画面卡住,只有一个号码。以及……一个字母、我说出来的话,科波特先生能解答这个字母背后的含义吗?” “这不是谜语,先生。” 奥斯瓦尔德为这个老是想着猜谜解答的家伙而感到不耐烦。而且明知是他还敢讨价还价,这个戴眼镜的验尸官是不是活腻了。 而萨斯算是理清事情的大致原委,毕竟早上埃莉诺追那辆运油车前问过他要是被GCDP抓到会怎么样,没想到真被她自己乌鸦嘴说中。这么说疯子帮大闹警.局时她可能就在拘留室里,因此才有机会留下手机。卡住的屏幕上是他的号码,即是说她本来有什么事情要对他说? 电视上杰罗姆的笑声陡然狂妄放纵,仿佛在嘲笑电视屏幕前每一个为恐惧所笼罩的哥谭市民。 ——就只需记住微笑。 “「M」。只有一个字母。莫非是指MANIAX?疯子帮、” “够了先生,到此为止。我会让人把这部手机拿回来。” 奥斯瓦尔德刚说完,萨斯了然地挂断手机。他看着自己的老板默不作声,总算找到机会说点什么。他一向不多话,但该说时从不保持沉默。 “埃莉诺有什么要传达给我。” “但她现在依旧没了踪影。” 猜到他会替她说话,奥斯瓦尔德立马否定他的说法。萨斯也不急着辩解,比起多费口舌他更多的是个行动派。注意到他抽出枪上膛,奥斯瓦尔德把托腮的手放下往桌上一拍,意在制止他有意前去找埃莉诺的趋向。 “退一万步想,她真的被疯子帮抓住,她也只知道我的母亲之前住在哪里。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拿我的母亲威胁我。呵,她连最后一点筹码都没有。抓住她的家伙也问不出什么。” 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就像她之前无意中说的,被抓也可以否定,被杀更好。当时的她说的是疯子帮,但现在用在毫无价值的她身上不也是一回事。 萨斯明白他确确实实就此断掉和埃莉诺的关系。他猛地用掌心撑在长桌面上坐在上面,简单金属摩擦声下将上膛的子弹卡出,把那颗子弹放到他左襟口袋中,向奥斯瓦尔德示意他不再打算做什么。 奥斯瓦尔德满意地笑了。他重新往杯里倒上红酒,百无聊赖看着电视上新闻的最后片段。 冲着镜头大笑的杰罗姆把警帽往头上一戴,挥手道别之际宛如为舞台下一场狂宴邀请最佳的宾客。 ——该走了。别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准备好了,伙计们。这可还不算什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极具感染力的笑声在脑海中回响,拥有着癌症般扩散的可怕性。 埃莉诺觉得自己似乎淹没其中,挣扎着想要逃离。结果确实自意识的深海里惊醒,她喘着粗气,发现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冷水从莲蓬头喷洒过来。好一会才停止把莲蓬头对准她的脸,埃莉诺低头查看自己的情况。双手反剪在身后被手铐钳制住,而她身处的地方是只能一前一后容下两人的浴缸。 水哗啦啦地流下来,循着声音她看过去。杰罗姆捧了些水往脸上抹,胡乱地抹了几下并没有完全把血迹洗掉。啊,还有那个该死的局长老女人啐的一口唾沫星子。虽说还真有几分新鲜,对此玩腻以后只有没法容忍多一秒的厌恶。 抹掉妨碍视线的水流,顺带将发丝往后顺。任由水从红发的末梢和他的下颚滴落,杰罗姆低头看过来,身上还是那套血迹斑斑的警.服。 埃莉诺不知自己的身份究竟被看穿多少,潜意识警惕地瞪过去。反正他一直用玩游戏方式对她,也别怪她投过去凶狠眼神。 他蹲下身凑过来,故意在她耳畔低语。 “看来你没什么精神呢,小甜心。” 他猛地伸手,落在后颈部的力道立刻钳制住她。冷光抵在她的嘴角,折射.出匕.首的锋利。她只是本能地扭头,直到捏住她的脸的力道加大,掐得她没法动弹,指尖深深地嵌入脸颊中。 杰罗姆正玩着手里的利刃,刀尖摩挲她的嘴角。 “我来说点什么,让你的脸上有笑容吧。” 他的脸上敛起一切笑容,只剩下比刀锋更锐利骇人的冰冷。略微施力,他迫使埃莉诺对上他的视线,逆光之下他深绿的眼眸里泛着微光。像深不见底的海,堕进便无处可逃。 倒映在她眼中的杰罗姆,随着她瞳孔收缩变得分外可怖。 “比如说,「M」指的是母亲之类的?” 不知何时被察觉到这点,埃莉诺也顾不上这点,下意识便挣扎着要做点什么。 笑容再次攀上杰罗姆的嘴角。他得意笑了笑,愣是摁在她的脸往上掐。 “哈哈哈哈,我很喜欢你这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