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豁然抬头看向闪烁的红色警.灯，什么都没说直接抽.枪想冲出去。　　但这不是想杀了此刻从电话那端调侃她的男人，她另有目标。萨斯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拦下。埃莉诺瞪过来一眼，恨意揉碎在觉悟与战意中。她啧了一声，语气难得明显到听得出咒骂。　　　　“我就不该相信GCPD那群窝囊废。”　　“韦恩家的富二代，至于你去拼命？”　　“你大可以被那家伙盯上试试，到时就懂我为什么这样。”　　“荣幸至极。或许那个红毛小子，早就把我列为目标。”　　“啊？！”　　　　埃莉诺不想用蛮力，就算她确实因杰罗姆刚刚那通电话而担心布鲁斯的安危，要真的和萨斯打起来，尽管能逃脱，受到的伤害绝对会碍她接下来的行动。心想布鲁斯身边还有他的管家和那个戈登警探，她真拼命赶过去实际也没多大用处。她有些不甘心地把拿枪的手往下甩，萨斯相应地松手以示友好，随口提了一句当是对她刚刚那声疑问做出回答。　　　　“毕竟，我是那小子的吃醋对象？”　　　　她当即咬咬牙，不爽到跟牙疼似的。　　故意的。萨斯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慈善晚会上他和杰罗姆开打前的对话，一直潜伏着准备动手的埃莉诺怎么可能错过。对此她只是翻翻白眼。男朋友？特殊癖好？追随者？心甘情愿？……可不可以多个选项，她宁愿跟着韦恩家的小少爷给他打杂当女仆。　　她还以为萨斯早就忘了这有够无聊的对话，他不仅记着，还一脸终于找到机会调侃她的得意。有时候她真不知道他都在想什么，虽然生意归生意接活靠兴趣，但以他的性格来说应该不会给企鹅打下手才对。何况她之前调查时还听闻他的前雇主法尔科内，就是在企鹅挑起的黑帮战争里筋疲力竭转而退隐离开，那之后法尔科内家族残留在哥谭的生意几乎都落到科波特手中。当然，还有马罗尼和菲什·穆尼的。　　　　时间由不得她胡思乱想。　　今晚的哥谭整个浸泡在恐惧与狂欢中。笑声如同疫病传染开，街角巷尾似乎都潜伏着疯子。他们终于找到了释放自身疯狂的理由。电视上屠.杀警局大闹晚会的红毛小子，俨然成为他们的领路人。没错。有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没什么需要顾虑，没什么值得抑制。只需要把自己最本真的东西表现出来就好。以最疯狂，最让人记住的方式，在这个城市留下自己活过的印记。　　十分钟前在酒吧里响起的枪声不知吸引到哪方势力。反正沉湎深夜的哥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既然对方拿枪子打招呼，就别怪这边如法炮制把铅弹打进脑门权当回礼。　　　　“留个活口。得知道他们来自哪。”　　　　躲到酒吧另一边外墙的埃莉诺，向一旁拿路边汽车挡子弹的萨斯建议道。萨斯把弹夹换上，重新上膛，一如既往以端起双枪的架势准备反击。看样子最好的结果是这群突袭的敌人剩半条命，至于需要的情报，萨斯有的是方法撬开他们的嘴，用刑拷问远比猜测心理要简单快捷。　　埃莉诺默默叹了一声，她带的武器后备不足。从慈善晚会到现在也没机会补充弹药，近身战不是她的特长，尤其是体格差令她的劣势更加。她想了想，只能破罐破摔些借助周围的玩意。比如，直接引爆路边停靠的汽车之类的。　　这点小心思像是得到报应那样，哥谭警.局的人怕是非得搅合她的计划，冷不丁地开着警.车冒出来。管这里是什么来头，街.头枪.战警.员当然得出手。何况，现在有个最疯狂的家伙刚在电视上宣言要这座城市不得安宁。　　　　“GCPD！”　　“啧。”　　　　萨斯和埃莉诺不约而同地咋了咋舌，一边搞不清来自哪的敌袭，一边是偏偏这时跑出来的GCPD。埃莉诺想起前不久追击疯子帮的情况，心里莫名来气。不知是为了那之后她做的决定——譬如说谎要做杰罗姆的追随者，还是再之后的，逃不出去的那个晚上。她懒得理会剩下的弹药数，谁要妨碍她，她就撂倒谁。　　　　然而很快她就吃到教训。　　并非粗心大意或是自视甚高。　　而是她察觉到，赶到追击她和萨斯的警.员里，有个人的面容和她记忆里的谁重叠。　　　　刹那间一晃而过的景象，昨天哥谭警.局遭到袭击时，杰罗姆大闹一场后打开拘留室的门，邀请她加入疯子帮后，直接就给她侧腹来上一枪，接着枪托落在她的太阳穴。怕是腹部的枪.伤将她从意识的海洋里捞起，她恍惚中微微睁开眼，逐渐裂开的缝隙里是杰罗姆满足的笑容。　　这种逃不出的感觉令她厌恶至极。唯一的挣扎便是别过视线，她看向狼藉的地面。凌乱叠放的纸张和横七竖八的人影，她会是这些破败景色中的一员。　　但豁然间她发现即使转移视线也逃不过杰罗姆那种疯狂的注视。　　不，不是杰罗姆。而是和他类似的，仿佛被他感染到的狂笑。　　一名坐在凌乱狼藉中的警.员凝望着杰罗姆这边，回以崇拜和憧憬的目光。和挣扎苦难中许久的可怜人，终于盼到告诉他们应许之地的救世主那般。　　　　她逃不了。　　无论在哪都逃不过他的注视。　　　　“该死！”　　　　枪鸣与低语在她耳边响起。埃莉诺猛地回过神来，随之眼前的一切翻转往下倒。不，倒下的人是她。她朝撞开自己的源头看去，子弹的冲击落在萨斯的左肩，使得他不得不往后倒。　　　　“真没想到。”　　　　他到底是杀手这行里专业的。中弹后他戏谑一句，随手扣下扳机，射.穿路边的水管顿时水柱飞溅。借助水流隔开两方，这点时间足够了。埃莉诺立刻砸开路边的汽车车窗，把萨斯的右臂扛在肩上，把他扶到副驾驶座。随后她坐上驾驶座，没两下通过电线短路发动汽车。　　　　“没想到你连这也会、”　　　　萨斯用掌心摁住流血的左肩，笑了声调侃。　　埃莉诺没有回他，抓起方向盘用力一踩，汽车在水柱的掩护下发动准备扬长而去。子弹仍旧不肯罢休在车身上敲出零零碎碎的声响，她一把抢过萨斯手里的枪，继续踩着油门往前冲。萨斯拿她没辙，用还能动弹的右手操纵方向盘。而她则从车窗探出身子向后，一次接一次扣下扳.机制造出逃离枪.口准星的机会。　　一路上她什么都没说，待到不需开.枪后坐回到驾驶座上，把他的枪往车头上一放便抓紧方向盘。萨斯松开手低头看了眼左肩的伤口，哼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也不说话看她打算去哪。　　车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巷角停下。她打开门便没了身影，萨斯没去管她，把手套扯下，想着拿点什么先堵住伤口再说。谁知才往车上看了会，迎面一堆纱布绷带的玩意扔到他腿上。　　埃莉诺怀里还抱着药瓶钳子等医用品，坐回到驾驶座猛地关上门。她低头翻找需要的东西，同时终于肯开口对他说话。　　开头几个字就简单明了。　　　　“把衣服脱了。”　　“……啊。”　　　　把皮质枪.带扯下，然后是深色马甲和衬衫，左肩受伤的地方还好没伤到骨头，但着实令动作有些迟缓。他想着索性把上半身的衣服都脱了扔到一边，但刚把伤口露出来，她就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开始用医用棉花处理流出的鲜血。　　他俯瞰着她，没琢磨出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她显然不想管太多，边处理伤口时边抓紧时间提到。　　　　“我们得回企鹅那。”　　　　萨斯没给她回应，默许她接着说。　　　　“芭芭拉知道企鹅母亲的下落，但杰罗姆对此没兴趣。起初我以为他要利用这点抓走芭芭拉，但这不对劲。他在电视里提到‘想要这女人的话得趁她还活着’，极有可能代表，他知道有人在乎芭芭拉的性.命。”　　“你不是认为这在将吉姆那家伙钓上钩吗。”　　“杰罗姆在晚会上用汤普金斯医生威胁，怎么这时才用芭芭拉？何况，他之前还和芭芭拉一起在舞台上表演魔术。”　　“所以你觉得那个红毛疯子想干什么。”　　“他在宣言，向他曾经相信的帮他越狱的前雇主。”　　　　顺着她的话接了两句，萨斯这下再一次回到缄默，看埃莉诺将子弹夹出用纱布包好。她立刻将伤口堵住，说话时随着她的语调，按压伤口明显加大了些。　　　　“那个前雇主在乎芭芭拉的死活，这是杰罗姆复仇的开始。”　　　　伤口总算处理完了，她井然有序地为他包扎伤口，绷带缠绕的力道和松紧看得出她对此熟练有加。　　　　“既然如此，对方就会为了找到杰罗姆，而主动找雇了我的科波特。”　　　　萨斯注意到她还有话想讲，故意给她说话的时间。又或者，借助沉默迫使她不得不开口。　　　　“等下回去企鹅那，不管他做什么，你都别出手。”　　“你觉得我在晚会上出现只是为了那个红毛疯子，难道不是？”　　“这点不谈也罢。我需要得到企鹅的信任，哪怕一点点也好。”　　　　话罢，一直避开他视线的她抬起头看过来，这是她惯有的央求方式。　　只是这次和之前有点不同。她的眼圈红了些，乍看之下像刚哭过抹掉了眼泪。　　她这样看过来，潜台词便是满足她的恳求，怎样的条件她都会接受。正如她愿意服从一切，只为杀了那个令她一晚上逃不出来的红毛小子。　　想到这，萨斯几乎是随口说出接下来的话。　　　　“成交。前提是，你得告诉我那疯子对你做过什么。”　　“……只怕到时你会觉得无聊至极。”　　　　她看向不知名的角落。平淡地给了个有些模糊的答复。　　他像最初和她接触那样，伸手直接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看过去。　　　　“但还没无聊到让你忘记。”　　“对他来说，现在的我和他母亲一样，都只是该死的婊.子。”　　　　这句话，无疑映证了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至少，做过这件事确凿可断。　　萨斯的手向下滑落些许，这下着实掐住她的脖颈。他依旧俯瞰过来，她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我得承认，有一点我和那小子一样。”　　　　她皱紧眉宇听他一字一句顿挫。　　　　“——我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的所有物。”　　　　相似的话语逼迫出窒息感。那种再也逃不过的感觉令她目眩。　　宛如试图用无谓的挣扎去逃避些许那般，她把他的话都堵在喉中。　　　　这是彼此第一次尝到各自嘴里的味道。　　呼吸的节奏愈渐乱起来，直到一丝生疼在唇角扯起。　　她先往后退了些，舔了舔嘴角的血丝，将血腥味卷入口中。　　那是她咬破他唇边后，故意沾上的一抹鲜红。　　　　“那家伙可没吻过我。”　　　　你的所有物唯独这点没分享给别人。　　她知道此时正被观赏猎物的视线笼罩着。　　　　无妨。　　她沉下气，愣是往他肩头上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