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洞察着纱帐后八方通那若隐若现的形象:“原来天机会真正所求的,是为了趣味吗?”
“非也。趣味只是一个添头罢了,不过是天行有常下的一粒沙砾罢了。再者.....”
八方通终于发出了一个情绪明显的笑声,非常诡异,不怀好意,甚至听起来是猥琐下流的声音。
“你们好好和他聊聊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哈哈。”秦乐大笑着一头栽倒在床上。
苏辰也沉默着,和削骨师尴尬地对视着。
难怪即便削骨师手上有着极为明显的秘密,八方通也没有问过他什么。
因为削骨师,是个哑巴。
准确来说,不是天生的哑巴。而是喉咙里面害了极其严重的病,甚至可以猜出大概就是他自己干的。他不仅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让他拿笔写字也是迟钝无比,从手腕颤抖到手指,每个一个字落笔到成形都要经过漫长的时间。而且他痴痴傻傻的样子,似乎是因为喉咙吞物的伤害刺激到了脑袋,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情,就连问起他今日早晨吃了些什么,他也是犹犹豫豫地写字,落成了两个歪歪扭扭,状如狗爬的文字:“忘了。”
“这可怎么办啊。”秦乐在洁白的床铺上蠕动自己早已扭曲的身形,整齐的铺子被弄得十分凌乱。苏辰耐着性子拍打秦乐的大腿,尽力安抚他,同时还不停地为削骨师捡起掉落的毛笔,扶正歪斜的草纸。
秦乐突然猛地起身:“你之前不也是失忆过吗,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有没有可能我们帮他找回记忆?”
“.......你觉得我们有这个本事吗?何况现在迫在眉睫,搞不好慢了林琚就死在祝凌那里了......说起来,你不会真的打算拿削骨师去换林琚吧?八方通告诉你这些情报,总不能是唆使你去让削骨师送死吧。”苏辰叹了口气,擦了擦削骨师不小心撒在自己身上的墨痕。
“当然不会啦,只是我没想到削骨师没法帮助我们进一步防备剑盟。他们肯定知道要问削骨师什么事情才对,有人知晓了一些关键的事情。”秦乐刚要再度躺倒下去享受苏辰的抚摸,强健如弯刀的脊背又突然再度挺直了起来。
“会不会,还是无霜剑?可是凭什么呢?无霜剑凭什么和他有关系?就算真的有关系,他也肯定记不得了。就算记得,估计也很难说出来。”秦乐把纸张翻转过来,和苏辰一起大眼瞪小眼才勉强看清了上面写的字。
“我不知道南剑惨案的凶手。”上面是这么写着的。至于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忘记了,两人对此没有办法。
苏辰想了一会,沉着又哀伤的字句从缓缓从他口中吐露而出。
“那你为何愿意帮我们呢?”
在等待他缓慢写字的时候,秦乐把苏辰拉到一边,陈述了自己大胆又冲动的计划。
“剑盟既然有人知道削骨师出现在了嘉城,那边必然有人知道他的打扮和长相。我特意要到削骨师,自然是让你可以伪装成他的样子,揭露剑盟这群鬼鬼祟祟的人想要干什么。而且我已经收到了江湖盟的密信,剑盟正蠢蠢欲动对江湖盟动手,我们此时行动百利无害,只是又要麻烦你以身涉险了。我们这般再卖给林家一个人情,纵使林承墨再溺爱他的小少爷,也不可能不应允。更何况你还为他铸造了藻思.......面子上不也给足了吗?”
“挟天子以令诸侯?”苏辰唉声叹气地打趣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瞧你这话说的.....”秦乐对这个莫名其妙且不好笑的笑话全然没有接住话茬,苏辰刚想用自己的铁拳在他脑门上开天辟地之时,却被惊异的秦乐拉着,看向了削骨师。
削骨师主动将纸张转动,上面依旧粗糙丑陋的字迹却诉说着他干净单纯的心声,他目光如火,用极其真挚又热烈的眼神看着二人。
“我记得,苏惊鸿,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