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棚屋此刻在渗人的月光下逐渐变得阴森,房屋的倒影随着月光缓慢移动,向地上的荒草压去,向屋檐上停留的乌鸦袭去,向四周沉寂的村庄投去遥远的凝视。愈发清晰的撞击声与棚屋老旧木板发出的吱呀声糅杂在一起,衬得棚屋内撕心裂肺的低吼声更为侵略性的侵入每间村民居住的房屋内,漏风的墙角、无法关严的窗户缝隙、破旧的围栏。
阿米娜·格恩斯瘫倒在距离通道洞口的几米处,明明她可以挪动僵硬的身体向洞口求生,可此时的她逐渐在愈发膨胀的恐惧中失去了行动力,在难以逃避的震惊中迸发出无法停止的泪液。她眼睁睁的看着原本正常的男孩渐渐的变异成丑陋无比、新旧恐怖伤痕遍布的狼人,求生的欲望在眼前狼人的一根根刺毛竖起时瞬间矮小到连阿米娜都无法找出的尺寸。能活着都成为了希望,她没有时间再去想着谁,她的脸淌着滚烫的泪,颤抖的手握的魔杖发颤。
她已经无法回想自己是如何被拖拽到这里,处于这样糟糕的处境了。谁能来救救她?除了被她赶走的蒂尼,还会有谁在乎她?
阿米娜不断质疑自己心存的侥幸,不断否定自己的存在有意义。可她真的好想再抱抱蒂尼,哪怕是摸到它的角也好。
狼人的尖牙互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瞳孔扩张,瞳仁发黄,兽一般的特性显现在危险的爪上,被迫磨的甲片磨得再钝也存在一击封喉的可能性。隆起的背部内骨头异变、拉长、变硬。从人类的脊椎骨逐渐呈现出狼人特有坚硬的骨架,汗毛逐渐浓密簇拥在一起疯狂生长。不断喘息的声音沉重到能掷地有声,在寒风中冒出的热气从翕动的鼻翼、张开的口齿喷出。
“Impedirmenta!(障碍重重)”即将扑向阿米娜的狼人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撞击倒地,为无法呼吸的阿米娜·格恩斯取得了换气的时间。
阿米娜·格恩斯感受到大脑的发热,疲软的身体被两人架起,耳鸣目眩她怔怔地看向左侧与右侧。他们口中喊出了许多她未知的咒语,甩出的魔咒一个接着一个打击在狼人身上,拉着她往身后的洞口逃离。
恍惚并且急促的一瞥中,阿米娜·格恩斯与那明明渗人的月光下仍然闪耀的女孩对视,金发映衬她的脸很苍白,唇很发白。罗齐尔也和自己一样害怕,可是她薄荷绿的双眼却如此的坚定。在很久之前,她曾夸过阿米娜的双眼很明亮,就像是冬日的暖阳。但是,阿米娜很害怕,心虚的在短暂视线接触后避开,望着模糊视野里无法动弹的双腿,无助。
突然左侧支持的力消失,慌张的阿米娜·格恩斯才反应过来罗齐尔选择挡在前面抵御攻击,她的全身重力压在了右侧的布莱克身上。
“如果你还能动的话就尽量动!我们没时间了!”
后来阿米娜·格恩斯在医疗翼苏醒。暖融融的阳光与舒适的被单,周身温暖的感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她茫然的转眼睛,将困意驱走的同时也不忘打了个喷嚏令自己醒醒神了些。
被单发出沙沙的响声,她穿上鞋小心翼翼的让自己不发出声响,轻轻的向药品配置的铁架走去。她糯糯的念出药品陈列单的内容,视线默契地跟随指腹划过的字母。根据庞弗雷夫人的嘱咐,她将大大小小的药罐放在木盒里,然后静悄悄地回到了离她很近的床位,停在了金发女孩的床边。
疗程进行两天了,维达忒弥斯的情况好多了,从慢慢恢复血色的脸颊就可以看出她正在慢慢好转。
阿米娜为维达忒弥斯换好治疗外伤的药后便坐回了自己的床位,在花瓶后摸索并寻找出之前藏起来的一只羽毛笔和一张信纸。信纸是墨迹已干的几行字,可见,信的主人还有许多未说出的话想要用新的墨汁写在下行。
“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照顾,还有你第一次见面送我的小蛋糕......”阿米娜时而挠挠头时而托腮思考,总觉得词不达意,信上写的原不比亲口道谢来的有诚意,可她就怕到时真正面对面的时候根本发不了一个音就要哭得泣不成声了。
在她发愁闷在枕头里的时候灵敏的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声响,起初还以为是维达忒弥斯醒了,原来是离她们都很近的床位发出的响声。听着声音越来越大,怕影响病人休息的阿米娜一下坐起来,将耳朵探出去寻找哪里发出的。最终她瞄准了一个西瓜头,准备来个偷袭并且警告他不要再这么吵下去了。她接着一下扑到对面的床位,抓到了西瓜。圆润润的头,整齐的西瓜切刘海搭在同样圆溜溜的双眼上方。这个西瓜皱着眉,像极了刚被人揪出来而生气。他恐吓般向阿米娜亮出他的“獠牙”——两颗小虎牙,生气的骂她好几句听不懂的话。听不懂他讲的是什么瓜语,总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