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才知道,普通家庭根本玩不起那些玩意儿,只能给业界的大鳄当助理,干着比卖白粉还赚钱的活,挣着比白菜还低廉的工资。
尤其大鳄脾气不好,给他脸色看也就罢了,动不动就张嘴骂人。
他忍气吞声干了差不多一年,若是身体强壮,宁肯去送外卖当跑腿,也绝不寄此人篱下。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都在一瞬间。
无数次坐在地铁上,想起悲催的人生,顾不上旁人诧异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捂脸痛哭流涕。
谁活得不艰难呢?
偏偏,他比绝大数人都艰难。
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自己学的还是冷门专业,经济下跌,寻工作艰难,省吃俭用还是月月光。
高昂的房租,吃喝拉撒都要钱,还有通勤费,甚至他都买不起维护心脏的药品。
身子底下的女主人,是他生平的第一个女人。
太他妈的痛快淋漓。
女人被大鳄视为玩物,想玩就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被大鳄视为粪土,想扔就扔,想踩就踩,共同的仇恨使得他俩越发兴奋。
“老娘今天给他戴绿帽了,老娘要给他戴一千顶,一万顶。”女人兴奋地说:
“他要别的女人,我让别人要他的女人。”
听着女人的独特报复,他更是异常兴奋,往日的耻辱一一浮出眼前。
马达到了顶峰。
当他醒悟过来,心音已经静了,那具白花花的身体越来越模糊。
1951年,春暖花开。
解放了一年半的四九城旧城区。
一座老旧别墅的地下室里,灯火通明,长长的木桌子上,躺着一个鲜血淋淋的青年男子,昂藏七尺,面容俊朗,可惜,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目。
疲惫不堪的医生脱去沾满血的手套,揭开口罩,摇摇头,遗憾地说:
“伤太重了,他没扛过去。”
“少游哥哥,少游哥哥,你醒一醒,你睁开眼睛,你说的为国效力,你还没办到!”
一个少女伏在长桌前,双手不停地摇晃着男子的身躯,眼泪如雨点般滴在男子血糊糊的脸上。
长桌旁还站着一对中年夫妻,女的抱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娃,悲伤地看着死者胸膛赫然的弹孔。
中年男人也是浑身的鲜血,胳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从衣裳流到裤子上,沉痛又绝望地说:
“今天来的不是普通人,都是特务组的精锐,没有询问,直接开枪。”
女的已是泣不成声:
“太残忍了,连孩子也不放过,他才刚刚十八岁。”
疲惫至极的医生,双手撑在长木桌上,耷拉着脑袋,痛苦地说,“时局动荡,人心不稳,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杀自己人比杀鸡杀鸭还利索,既然发了清除令,你们还是早做打算。”
“我想投靠新政府。”中年男人毅然决然地说。
医生惊愕地睁大眼睛:
“老木,先保全孩子吧,局势太糟糕了,稍有不慎,另两个孩子也得搭进去。”
“爸爸,我要哥哥醒来。”五岁的小女娃偏着身体,哭着摇晃中年男人的胳膊:
“爸爸,叫医生叔叔救少游哥哥,我要少游哥哥……”
就在大家万分悲痛之时,死去的男子的食指微微敲了一下病床,趴在他身上的少女欣喜地叫道:
“明叔,明叔,他没有死,明叔,快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