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们希望我回来,是要交待一些事情,同时也要让我知道于诺以及于家现在的情况,在未来他们应对的方案中,有重要的几项就是万一于家倒了,于诺回不来,而于知健夫妇也落的不好的下场,希望我看在于诺的面子上,带好于淼;再就是万一于诺回来了,而他们不在了,那就是照顾好于诺,带好于淼;亦或是全家都撤不出去了,那么回来之后息事宁人,不要蚍蜉撼树,替他们两口子办几件事。
现在看,我还是年轻,本以为几年部队历练的沉稳和火候还是差了一些,所以思之再三,还是回部队的要好,而且反复嘱咐我,选择留队,上军校或者士官军校,亦或是续签士官都行,等家里消息。
这算是托孤吗?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我爸妈,他们的目光告诉我了答案,我必须答应,他们也没打算置身事外。
什么工作,铁饭碗,稳定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些最平常不过的想法现在都是梦想了,或者是幻想,能活着就不易了,何况平稳的退出来?
我必须回去,为了防止在火车上毕连城起什么幺蛾子,再来个栽赃陷害什么的,于知健派了专车第二天一早就送我离开鞍马县。
而且为了更安全,他同时派出了三辆车,又找了两个人穿上迷彩,分三辆车同时出发,让人分不清我到底坐哪个车上。
在出市高速的时候,我们的车队刚刚驶出,边上小山坡的土路上一个宝马车的车窗就摇了下来,毕连城在里面拿着望远镜,然后笑呵呵的说“于知健这个老狐狸就是自作聪明,老子要想要了那小子的命,只需要一辆前四后八的大车找个机会迎面撞过去就是了,三辆车了不起三个事故,分三个市或者三个省的路段,又能把我咋地????”
“可是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这小子嫩的很,愣头青一个,就算是于知健最后把希望都寄在他身上,也翻不了什么盘,这里的天,可不是谁都能行云布雨的,这里的山也不是谁都可以咆哮立威的,是龙是虎都得看咱们脸色”
那个文质彬彬的人慢慢的说,就像古代一个谋士一样,摇头晃脑
“是啊,一个愣小子不足为虑,不过有一点值得喝一杯”毕连城打开车门伸个懒腰,忽然转身对着那个人
“什么?”他问
“于知健怕了,哈哈”毕连城好像看到了胜利一样,开心起来。
“那当然,这场仗打到现在,他的家底子估计也差不多了,想救矿救那些矿工,就凭他自己的资本,杯水车薪,不自量力”
“嗯”
毕连城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符先生,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老板说于知健那七个优质的矿必须拿下,但我搞不清楚,我们现在手上的矿已经这么多了,他那点矿产至于我们废这么大资源和周章么”
“这个你不懂,在一个地图上,缺一角都不算完整,老板要的不是矿,要的是地盘,在这个地方的图纸上,应该只有一个颜色,也只能有一个颜色,其他不应该有的,都应该抹去,懂吗?”
“懂了”
毕连城又转身看向了远方,然后抽出一支烟吸了起来,这时姓符的那个人在边上宽慰道:“你就坐好你的土皇帝就是了,我们一明一暗,稳住这片江山即可”
“嗯,老板还有什么交待吗?”毕连城又问
“没有了,你负责好煤、电、钢、焦就行,其他的水、田、林、牧自有人负责”
......
毕连城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一介武夫,草莽之辈,没有什么文化,但他也从小时候的评书人嘴里听过一些演义,现在符先生说的这些,不就是一个地方完整的核心业态么?
一个地级市所有的业态中最精华的部分全部握在一个人手里,这简直太可怕了。说实话,自己出道以来,最早的想法就是讨口饭吃,自己没学历没什么本事,也没关系找不到工作,家里又没地,还不愿意去当小偷做扒手,因此才入了行,打打杀杀,靠搏命换口吃的。
待有了喜欢的姑娘才发现,还要有个家,这对于他这种人简直是奢望,于是就想多赚钱,又不愿犯毒的,那就只有一条道,扫荡黄和赌,打下自己的地盘。
谁曾想,地盘打下了,守地盘就要养马仔,保地盘就要搞关系,养马仔要钱、养关系更要钱,上上下下的花销越来越大,到头来自己还是不能给自己媳妇更优渥的生活。
于是就只能想办法,赚更多的钱,打更大的地盘,这样就得找更大的关系,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现在看,已经收不住手了。
他对于知健也有了深深的同情之心,于诺的失踪,对他最大的触动,就是自己有这么一天,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毕凌霄怎么办?
她的妈妈贺小冬现在正在海滨城市的别墅里一笔一笔的教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样画好一幅油画,怎么样能拍出更美的天边晚霞。
那么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于知健,谁来保护他们呢?
他想了很多,但是没有答案,也不能对任何人说。
对于老板而言,任何的怯懦者,动摇者,欺骗者、无作为者下场只有一个——死,或者死全家!
毕连城现在已经威镇一方,老板并不是要他的钱,也不要他的人,老板要的是这一方资源的核心控制权,这一点他必须握住,握不住就等于穷途末路。
有时候自己偷偷的在想,还是自己不好好上学,没文化,想的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才走到了今天。
如果有机会再重来一次,他宁可去当一个天天被地痞混混欺负的摆摊小贩,也绝不好勇斗狠,再过这种刀头舔血的生活。
他甚至也在想,如果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也嫁给了军人做了一名军属,那是不是就象征着安全了?
至少她是安全的,可是自己这一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一但法网恢恢,她又怎么可能在政审上能过关呢?
现在的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而出国的路还被老板堵着,他不同意,有再多的钱也出不去,别说是正规的路线,就是偷渡,也得有人敢接这个活儿。
毕连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符先生本来在边上把玩着他那个古董的防风火机,见他叹息就抬头问他怎么了?
毕连城没有多说,只是随嘴的回了一句:“没什么,也许是早上起的有些早倦了,回去泡个澡去。
“再找人伺候一下?哈哈,舒服一秒是一秒嘛”符先生打趣道
“一个哪能够,起码得双飞,这才够味儿”毕连城接着话茬儿往下聊,没等说完,符先生马上配合的说:“对对对,双飞好,冬姐要是知道了,估计还能有惊喜奉送”
“你他妈的”
毕连城笑着骂了出来,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戾气,如是这个姓符的不是老板派来的军师,他早把他碎了喂狗。
毕连城平日里最烦这个人时不时的提小冬,也就是他的老婆,他知道这说明了什么,看着关系挺近,其实是在时时的说:“我们可以随时找到她......”